狗蛋他们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们考虑的不完全,还有一点他们没有考虑进去。
郭怀义,郭畅两个人是被警方通缉的重犯,汽车,火车都不敢坐,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搭车,可是这年头没有谁愿意在路上助人为乐。不用说万一出了事情自己还要赔钱,即便是不赔钱,谁知道自己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是坏人,在半路上抢车杀人,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两个人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出去二十多里,已经累的够呛了。
尤其是郭怀义,感冒还没有好,身体比较虚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刚开始选择走哪条路的时候,两个人非常犹豫,他们知道,那个王三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跟附近的人打听了以后才知道有三条路可以出去镇子,究竟是走哪一条才可以避开后面的追兵,两个人犹豫不定。
最后,郭怀义说:“人们的惯性思维就是逃跑的人一定会走偏僻的小路,如果王三他们报警,警察也应该是这样考虑。所以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咱们光明正大的走大路,但是不能这样走,咱们两个要化妆一下,这样走太扎眼了,别人一眼就会看出来咱们不是当地人。”
郭畅对于郭怀义的决定是坚决的拥护,带着一种盲目性的崇拜。
在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郭畅拿钱跟村子里的人买了两套穿过的衣服,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换上了以后,互相看了看,差一点哭了。
以前风光无限的江湖大佬居然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小老头,看起来不知道是滑稽还是可悲。
郭怀义说:“形象不用在意。只要是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郭畅点了点头,和郭怀义两个人继续赶路。
走走停停,两个人走的非常慢。
郭畅就说:“要是这样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京都市。”
郭怀义就笑,说:“先过了王三这一关再说吧。”
路程已经走出了一半,再走五十里地就彻底出了王三的地盘,郭怀义累的已经不行了,这时候,后面上来了一辆马车。
车上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嘴上叼着自己卷的旱烟,眼睛眯着,两条腿在车沿上有规律的晃悠着,看起来悠然自得。
老头看见了郭怀义两个人,吆喝了一下膘肥体壮的枣红马以后就把车停下了。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用不用捎你们一段。”老头满脸络腮胡子,笑容却纯正憨厚。
居然有人主动要捎脚,两个人感觉有些意外。
“哦,我们钱丢了,正走不动了,真是太谢谢你了。”郭畅用不算太正宗的本地口音说。
“上来吧。”老头很爽快,没有要钱的意思。
“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啊。”老头问。
“不是。”郭畅说。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老头非常喜欢聊天。
郭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瞪着眼睛看郭怀义。
“过来看一个朋友,可以人不在了,钱又丢了,所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郭怀义赶紧把话接了过来。
老头没有多问,而是把自己的烟口袋扔给了郭怀义。说:“会抽烟自己弄。”
郭怀义笑了笑,熟练的卷了一只烟,点燃,抽了一口,抽的有点大,呛得一阵咳嗽。
“看样子你不是普通的农民。”老头没有回头,郭畅看着郭怀义,准备随时出手。
“嗨,没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郭怀义感慨。
老头笑了笑,说:“人这辈子难免七灾八难的,过去就好了。”
夜色渐渐的上来了,周围的一切变得非常的模糊,天空上是一轮下弦月,瘦的有些可怜。
老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烟,吧嗒吧嗒的抽烟声音,在空荡荡的路上让人昏昏欲睡。
枣红马不用人管,很有节奏的马蹄声敲击着柏油路留在了后面。
马车的确比人走的要快好多,郭怀义想笑,因为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了,以前做奔驰的时候,还感觉非常的慢,可是现在坐在颠簸的那车上却感觉心里面非常的舒服。
车子在岔路口停了下来,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岔路口通向一个村子,村子里还有一家的灯光是亮着的。
“我到家了,那亮着灯光的地方就是,你们两个用不用去吃这东西,睡一觉再走。”老头说。
郭畅看了看郭怀义,郭怀义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老头笑了,说:“没啥不方便的,家里头有我老婆,儿女都不在身边。”
郭怀义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来到了老头家里,郭怀义看着那虽然不是太明亮,甚至有些昏黄的灯光的时候,感觉心里头酸酸的,竟然想起来杨柳。
如果自己这样做,可能自己也是幸福的,想到这里他又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这辈子对不起三个人,一个是杨柳,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儿子。
“你怎么才回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
一个皱纹堆累的老女人从昏黄的灯光深处走出来,虽然是责备,可里面是满满的牵挂。
“活干的有些晚了。”老头笑了笑,指着郭怀义两个人说:“两个朋友,让他们进去吃饭。我给枣红马弄好了就进去。”
老女人非常热情,从柜子里居然拿出来一瓶五粮液。
非常自豪的说:“儿子过节拿来的,他平时舍不得喝,你们是尝尝。”
老头进了房间,几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谈的非常的投缘。
郭怀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的良知好像今天一下子都找了回来。
他真的感觉有些累了,甚至不愿意走了,想留在这么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也不在走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是醉了,然后就睡了,睡得非常香甜,好多年都没有这样踏实的睡过了。
一觉醒来,窗外夜色萌萌,郭怀义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一个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