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从广西回来,荔枝像上班打卡一样,天天按时按点来她家,一来二往,荔枝和小燕厮混在一起,对她也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和拥戴,时不时和小燕一起diss她。搞得她苦不堪言,郭云起每天过来接荔枝回家时,看向叶白芷时那种哀怨让她觉得很操蛋,她也是受害者好吗?
叶白芷打算起身再去倒一杯咖啡时,手机响了,硕大的老公两个字让她感到深深的心虚,她抓起手机来到卧室,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躁动的心平复下来。自打她去广西录节目到现在,这是江远帆第一次跟她联系,原本以为她在机场受伤的事,江远帆多多少少会意思着给她发条微信慰问一下,结果十分让人心碎。
她颤颤巍巍划动手机,有点赌气意味,“江老师,你好。”
那边沉默片刻,低沉的嗓音带着些沙哑,“怎么改口叫江老师了?”
她的心随着江远帆好听的嗓音颤了颤,声线不自觉带这些软糯,“剧组的人都这么叫……”
江远帆笑了两声,近些天的压抑和悲痛在听到她嗓音的那一刻也随之消散几分,“我这些天没有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刚刚才得知你受伤了,怎么样,还疼吗?”
明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以为普通的后辈,却因为他没有及时送上安慰而委屈生气这么长时间,对于这种小女孩的任性撒娇,她自己理智上也觉得十分可笑。可偏偏控制不住……
叶白芷觉得自己像在苦海沉浮的人,四面无岸。而江远帆却可以只手翻江倒海,让她生她便生,让她死她便只能死。即便这些天她刻意建造起高高的城墙将内心的焦躁和委屈掩盖得严严实实,此刻,却在他一声稀疏平常的问候中,土崩瓦解。
“只是一点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唔……”江远帆沉默良久,嗓音带着化不开的悲伤,“小叶,我母亲去世了……”
叶白芷心头一震,听着他带着鼻音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他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她切身体会过这种丧亲之痛,是旁人怎么安慰也无制止的,“节哀……”
江远帆轻笑一声,不知是悲是怒,“确切来讲,是我血缘上的母亲的去世了。”
叶白芷想到曾有媒体爆料过,江远帆生母在他幼年时便抛夫弃子,当了某富商的小三,后来肚子争气,生了一对龙凤胎,成功逼死正宫娘娘,入主豪门。这么多年为了讨好金主,未曾探望儿子一次,更不用说尽到一个母亲的本分。
江远帆接着说道:“可笑的是,三十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即便是我当初拍戏出了车祸命悬一线时她也未曾来看过我一眼。临死时却要见我,我去了之后,却是要我捐献骨髓救她儿子。”
叶白芷眼皮一跳,心中徒生出无名怒火,愤怒那个女人如此心狠,更气不过同样是一母所出,待遇却千差万别。这七年来,叶白芷亲眼看着江远帆从默默无名到现在如日中天,也明白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不容易,她欣赏他,崇拜他,也疼惜他。可她一想到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怀着一些激动和窃喜去看望抛弃他的母亲,却被母亲再一次刨开胸膛,将心脏剜下来践踏,她就怒不可遏。
她握着拳头,气得牙关打颤,她一向觉得在这个社会上,大家都过得不容易,有什么事情能帮就帮一把,可现在她却不愿意让江远帆被他们如此利用,她一字一句极其冰冷,“千万别捐!”
你我皆凡人,不过七情六欲,本我自我,何来高尚?
叶白芷揉揉发闷的心口,酸涩和心疼迅速蔓延在四肢百骸,她用所有的温柔,轻轻说道:“江远帆,不要难过。她欠你的,我来给你。”
话音刚落,便觉得脸上灼烧一片,她大概是被冲昏了头才如此大言不惭,想补充一句“我们粉丝来给你。”还未说出口,便听见江远帆在电话那一头,用着温柔至极的嗓音答复她,“好。”
叶白芷心尖发麻,如果他是苦海,她愿意在此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