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鱼闻到血腥味,抬头看去,看见从半空中抛下的馒头,以为又是肉块,猛地窜出水面,向馒头咬去。
已经潜到食人鱼下方的无双眼疾手快,挥刀狠狠地刺进食人鱼露出来的鱼腹,接着用身体把食人鱼死死抵在水池石壁上,直到食人鱼死透了,才抽刀出来。
刚才那一招,实在是一个险招。
这里的人,从上头投食诱食人鱼浮上水面,食人鱼能立刻回应,说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投食方式。
她把馒头抛上半空,是在赌食人鱼是选择攻击她,还是选择从上头落下的美食。
看着食人鱼的尸体沉入水底,无双浑身发软,如果她赌输了,沉入水底的就是她的尸体。
无双喘了几口粗气,正打算游到对面上岸,夜华冰冷的声音又再响起,“丙字房,二轮。”
接着传来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
无双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对岸水面下有一个铁栅栏,铁栅栏滑开,一条食人鱼悠哉游哉地从栅栏后游出。
除非把食人鱼杀死,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爬上对岸。
无双的脸色瞬间变白,刚才利用馒头侥幸赌赢了一声,但这次,她手中已经没有了馒头,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幸运。
生存除了运气以外,就得靠机会和能力。
如果再磨蹭下去,一旦被食人虫发现了她,那么她就失去了先机,食人鱼的速度不是她能比的,如果食人鱼先动手,她的处境就会非常不妙。
无双当机立断,把手中短刀在身边石壁上擦了些未干的血,往食人鱼头顶抛去,食人鱼果然被刀上的血腥味吸引,她在它分神的瞬间,立刻上前。
食人鱼发现有人靠近,不再理会下落的短刀,回头向无双看来。
无双在它做出攻击的前一刻,伸手死死抠住它的鱼腮,食人鱼回头向她咬来,她伸长手臂死死撑住,不容它的嘴靠近自己,猛地用力,把半人大的食人鱼提出水面,按在对岸的地板上,另一只手接住落下的短刀,用力往它下颚刺进。
这个部位不像鱼肚子那样柔软,一刀下去,只刺进了点刀尖,而食人鱼又拼命挣扎,更难刺入,只要被食人鱼挣脱出去下了水,死的就是她。
无双红了眼,憋着气,使足全身的力气,反复戳刺它的下鄂,几十刀后,才把鱼骨刺穿,刀刃直没进它的下鄂,它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死透。
无双拨出短刀,换了个方位,把它开膛破肚,才松开紧抠着鱼腮的手。
她害怕再有食人鱼放出,顾不得手臂软得像没了半点力气,飞快爬上对岸,扑到木门边,用力拍打木门,“我把它们给杀了……”
“丙字房,三轮。”
身后再次传来铁链的声音。
食人鱼虽然凶猛,但并不是两栖动物,她已经在岸上,不用再理会水里的食人鱼,但她很快听出,栅栏滑开的声音不在水里。
回头,果然是旁边的墙壁上的栅栏正缓缓打开,栅栏里漆黑一片。
黑暗中突然出现两团幽幽绿光。
是狼的眼睛!
无双的心往下一沉。
它的腹部扁瘪,像是已经饿了好几天。
饥饿的凶狼见着猎物,比外头饱食人肉的巨狼更凶残不知多少倍。
无双整张小脸都白了,后背紧贴着木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惊动饿狼,脑子飞转,回忆着昨天那少年杀狼的手法,那少年每一招都准确无误地落在狼的致命之处。
无双视线在饿狼身上看过,确认了狼的几处致命弱点。
只要把握好时机,杀掉狼,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理论是这样,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容易,身手时机缺一不可,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被伤在狼口之下。
无双心脏扑通乱跳,握着短刀的手,紧了又紧。
那狼看向死在池边的食人鱼,无双心脏狂跳,真希望它去啃食食人鱼。
可惜,饿狼没有如她所愿,只瞟了一眼食人鱼,就向她直扑而来。
无双本能地往旁边一滚,狼牙在她脖子上擦过,如果慢上一步,她就被饿狼咬破喉咙。
喉咙躲开了,肩膀却一口咬中,锋利的牙齿刺穿她的皮肉,钻心的痛瞬间传开。
狼咬住猎物是绝不会放口,等猎物的血流得差不多了,无力挣扎的时候,才会松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无双忍痛,用力把短刀刺入它的咽喉,饿狼痛得嗷地一声,松了口,无双猛地抽—出短刀,往后急退,狼血喷了她一脸,硕大的狼身‘轰’地一下倒了下去,身体痛苦地抽搐,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无双连杀了两条食人鱼,一头饿狼,加上受伤,身上疼痛酸软,强撑着蹒跚着扑回门边,用力拍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任她叫破了喉咙,却只得来夜华冰冷无情的可恶声音,“丙字房,四轮。”
无双猛地转身,瞪着重新缓缓滑开的铁栅栏,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另一头饿狼,三魂没了两魂半,她现在精疲力竭,肩膀上的伤又痛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种时候再对付一头强壮的饿狼,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而满是狼血的手滑滑腻腻,几乎握不住短刀。
无双又目赤红,瞪着一步一步逼近的饿狼,真是恨死了门外的那人,暗骂了声,“混蛋。”
亏她还以为夜华和那些人不一样,真是瞎了眼了,他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正要抢先出手,做最后的生死一搏,饿狼却转了弯,走到倒在地上的狼尸旁边停下,闻了闻还没冷去的狼,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但它没有立刻进食,反而转头看向无双,做出咆哮之态。
无双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上,有一丝的意外惊喜,它是想独享美食,警告她退开。
无双慢慢后退,豆腐块大的地方,能退去哪里?
但这个动作让饿狼放松了警惕,又瞪了无双一会儿,确认她没有上前抢食的意思,埋头开始享受自己的美餐。
无双和这头饿狼同处一室,而门外安静得只剩下风声,根本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
也就是说,等狼尸被吃光后,她将成为这头恶狼的下一个猎物。
她必须找机会,杀掉这头狼,才会有生存的机会。
无双绕到饿狼身后,突然向饿狼翻滚过去。
她刚一动作,饿狼立刻察觉,突然跃起身,向她扑来,爪子向她肩膀按下。
锋利的狼爪压上她肩膀伤口,陷进她的皮肉,那痛让无双险些晕了过去,同时,饿狼张口向她颈部咬来。
无双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凭着本能,双手撑住狼嘴,不容它咬下。
但饿狼的体重和力气,都远在食人鱼之上,无双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但她的体力本不如饿狼,再加上肩膀上又有伤,没一会儿功夫就支撑不住。
狼头慢慢压变她的手臂,向她靠近,狼嘴里喷出的腥臭的热息让她绝望,在她实在无力支撑的时候,把心一横,松了一手。
一只手越加撑不住狼头,狼头张嘴顿向她咬来。
无双眼里迸出杀气,握着短刀用力往前一送,直没入饿狼的肚子,饿狼发出‘噢’地一声沉闷惨叫,向后急退,无双手中短刀顺势往下一拉。
热血泼了她一身,内脏随之滚落。
狼被破开肚子,也不是立刻能死,而无双这一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手软得厉害,如果饿狼死前爆发,她难以抵抗,拼着最后的力气,把短刀用力又往前一送,死死地将饿狼钉在墙壁上,半边身子死压住饿狼身体,即便是被狼爪深陷入皮肉,也不肯有丝毫放松。
饿狼挣扎了一阵,停止了呼吸,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
无双不再去求夜华开门,如果他不想给她活路,求也没有用。
拨出短刀,脱力地仰躺在狼尸旁边,望着天花板,头昏目眩。
如果这时候,别说再来一头狼,就是随便一只野狗都能取她性命。
嘴边浮起一丝绝望的苦涩笑意。
脑海中浮现出戴面具的优雅少年,手慢慢攥紧,如果那个人还活着,没能见他一面,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你可以出来了。”夜华的声音依然冰冷无情。
可以出去了?
不用死在这里?
无双怕这是自己的幻觉,躺在地上没敢动弹。
木门打开,耀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无双翻身站起,蹒跚出门,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活着离开这个活地狱。
抬头看着夜华没有一丝暖意的英俊脸庞,胸口涌上一股怒气,恨不得扑上前,把他丢进身后石屋,喂那些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