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章 狗日的(1 / 1)

青梅竹马秀着恩爱回家喝鸡汤。

赵长衣遭受打击后内心升起攀比心理,大咧咧的看着夫子,有些恬不知耻的笑道:“咱俩也喝鸡汤?”

夫子气定神闲,“我没喂鸡养鸭。”

赵长衣恼羞成怒,不甘心的大袖一挥:“那喝鱼汤,反正必须得是汤,不能比鸡汤差!”

别以为你俩喝鸡汤,我就得吃狗粮,没有的事!

夫子两手一摊,随你。

赵长衣嗯哼了一声,自来熟的跑进私塾后院,片刻后找出夫子的鱼篼,屁颠颠的跑去江畔,约莫小半个时辰回来,倒也是厉害,不仅有肥美鲫鱼鲤鱼,竟还有一条大黄鳝,还有一只鳖!

只不过冻得满脸发青,双手筛糠。

夫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赵长衣颇有得色,当年为了活下去,上山下水哪样不擅长,若是当年那个村子有扇面村这般好的靠山靠水环境,自己会过的无比滋润。

将鱼篼往夫子脚下一丢,“接下来你的事了。”

夫子耸耸肩,一副吃定了赵长衣的模样,“君子远庖厨。”

这是忽悠。

实际上这十年来,夫子没少下厨。

赵长衣哪里知晓,还以为夫子真的从不下厨,以往饭菜都是村里妇人帮忙,毕竟自大凉太祖说出那句与文人共治天下后,大凉文人尾巴翘的越来越高,君子远庖厨早成了读书人的铁律。

好吧,自己来操刀。

就是不能让李汝鱼那家伙看自己笑话!

炊烟缭落。

天色将黑未黑之际,王八鲫鱼鲤鱼还有黄鳝的乱炖汤上桌,别说,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夫子很是惬意的笑纳享受。

尚未开动之际,小小端着个瓷钵来到私塾,老远便脆生生的喊道:“我来送鸡汤啦。”

赵长衣得意的看了一眼夫子,“看见没,送给我的。”

夫子笑而不语。

起身去迎小小,却不料小小只是白他一眼,将鸡汤送到夫子面前,“夫子,您慢慢喝啊。”

赵长衣吹胡子瞪眼睛,很是受伤。

夫子哈哈大笑。

赵长衣眼咕噜一转,嗯,一定是小小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给自己送来,所以才借口给夫子,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愈挫愈勇的道:“小小,坐下喝鱼汤啊,还有鳖哦。”

小小终究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太了解人心险恶,闻言笑眯眯的道:“不呢,我娘和鱼哥儿还在等我哦,要回去了。”

赵长衣哦了一声,乐呵呵的找来大碗,将鸡汤翻过去,又用瓷钵装上王八汤,热络的笑道:“小小,这个可是我亲手熬的汤,可香了。”

顿了下,猛然想起什么,“你端回去就和你娘喝,别给那小子喝!”

小小哦了声。

喝着从夫子面前抢过来的鸡汤,赵长衣觉得,这鸡汤最是美味,甘之如饴,京城里那些名厨御厨做的山珍海馐与之相比,简直如糟糠。

夫子心如明镜,暗叹了声冤孽。

食不言寝不语。

夫子不拘束于条理,赵长衣更不是恪守成规的人,一口气喝了一大碗鸡汤后,忽然冒出一句,“夫子,你是异人吧,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夫子呵呵只笑。

不否认,不承认。

夫子君子一生,不屑于说谎,但总不能对北镇抚司的人承认自己是异人吧。

若是爽快承认,此刻鸡汤变血汤。

赵长衣却明白了夫子的笑意,沉默了许久,“我没穿飞鱼服,也无绣春刀,所以啊,我什么都不明白,喝汤喝汤,想那许多作甚,我就只是想拐个老婆回家养成而已!”

夫子挑眉,略有不屑不喜。

对这个叫赵长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心惊,看似没有心机,实则心机很深……就怕这种人,先前还和你喜笑颜开,转眼就能背后给你一刀。

那个朱七,似乎就死在他绣春刀下?

李汝鱼有危机感了。

小小懵懂初开,虽然心中有自己,可架不住赵长衣死皮赖脸,这家伙又见识渊博,经常用外面世界的趣事儿逗得小小笑靥如花咯咯长笑。

万幸夫子和周婶儿站在自己这边。

赵长衣有事没事就在私塾外守着小小,让李汝鱼极度无语。

这货很闲,估摸着出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又或者是想了解自己雷劈不死的真相,总是来找自己聊天。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总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

李汝鱼劈棍时便无法精气神合一,于是在赵长衣骚扰的时候,干脆拿出夫子画的剑谱揣摩。

赵长衣探头看了片刻,斩钉截铁的道:“这剑谱太拙劣了,你练好这个剑谱去参加武举,第一关不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算我输。”

李汝鱼并不反对,笑了笑,“这本来就是入门剑技。”

甚至连剑技都算不上,只能算剑道里的一些常识技巧——估计没有一个游侠儿不会。

赵长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心中其实有些震惊。

夫子对李汝鱼的剑道教导,有名师大家的风范。

别看只是简单劈棍,但其中蕴含着剑道真理,这是被大凉很多游侠儿忽略了的事情:任何万丈高楼,都是从地基一砖一石而上。

世间游侠儿大多喜好花哨潇洒,从而练剑便开始练高端剑技,什么金风细雨十九剑、凤舞九天、独孤九剑、伤心小剑……却忽略了基础决定高度。

李汝鱼的劈棍看似简单,实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基础练法。

比如,自己最早看见李汝鱼劈棍,每一次挥舞间轨迹都不一样,有些飘,但近来他劈棍则稳笃了许多。

若到以后,李汝鱼每一棍劈出,轨迹都能稳如泰山,再上层楼的话,便是每一次劈棍的轨迹都能毫厘不差,那他的剑道便将登堂入室。

那一日的李汝鱼,便是心之所至,剑之所至,那些花哨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高深剑技随心所以的信手拈来。

而劈棍的彼岸,则是无迹可寻的大道。

这个夫子果然不普通。

不过,看了剑谱后,赵长衣忍不住说了句这特么谁画的剑谱?

这线条勾勒出来的尼玛能叫人?

狗屎啊!

李汝鱼忍住笑,一脸奇怪的神色。

赵长衣茫然,“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赞同么?别违背良心啊,说谎话你良心不会痛么?”

身后倏然传到云淡风轻的声音,“你口中的狗屎,我画的。”

夫子不知道什么站到了赵长衣背后。

神色奇怪,“要不要试试这狗屎一样的剑谱,能不能把你打成一堆狗屎?”

赵长衣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这许多时日,赵长衣是看清了夫子,快意洒脱不失读书人傲气,偶尔说出惊艳话来时天穹便会闷雷滚滚。

夫子如今习以为常,甚至对这闷雷有些不屑。

赵长衣丝毫不怀疑,夫子不仅是位才高八斗的大儒,而且还是剑道高人,更是异人。

他若真舍弃一切执剑,自己就真会成一堆狗屎。

李汝鱼远远的大喊,“忘了告诉你,鱼汤很好喝。”

跑了不远的赵长衣一个趔趄。

咬牙切齿的声音随风飘来:“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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