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儿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都都都这份儿上,这这这孩子还惦记着那十五块八毛钱,是有多缺钱啊!他手指颤颤指着曲飒半天没憋出话,良久,他指着曲飒发狠道:“除非我现在死了,否则你甭想退学!”
曲飒眨眨眼,抿嘴望着老头儿,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为找补回面子,还是为找补回面子……
不知何时,林校长面带微笑的站在台上,捧着话筒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今天,咱们项歌县第一中学高中部三年级第一次召开有关高考的动员大会,真是别开生面。尤其是曲飒飒同学关于人生道路抉择的思考,非常有意义。为什么这样说?在座的同学大部分都过完十八岁生日了吧?那就代表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代表从今往后,面对纷杂多变的人生,你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需要面对更多的选择,需要去做更多的思考。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你独立完成的结果。”
“高考是一座独木桥,真正能顺顺当当走过的同学并不占多数,那就意味着更多的人需要去选择一条高考之外的道路,曲飒飒同学不早不晚的给我们这样一个启示,值得我们深思。难能可贵的是,她深思熟虑的态度(敲敲他自己脑袋),长远幽深的眼光,值得我们学习。学校只是你们将来步入社会的一个平台,老师也只是传道受业解惑者,真正决定你们人生的,还是你们自己!”
“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鉴于此,咱们本周就不补课了,待会儿放学就可以回家。路上或者家里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对你们的未来,好好规划一番。现在,咱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散会,杨老师、孙老师、刘老师,赶紧组织一下……”
自始至终,林校长面带笑容,曲飒带来的尴尬和“闹剧”似乎在那一瞬化解。尽管同学们仍旧议论纷纷,但不得不承认,林校长说的千真万确。高考尤座独木桥,千军万马奔去,真正能通过的却寥寥。
散会队伍走的十分整齐,却不安静,沸沸扬扬的,几位老师说了几遍没用,索性不再理会。
几分钟之后,会场只剩下校领导和老师们,当然还有曲飒,众人望着眼前瘦弱却倔强的女孩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舅,你怎么能称赞那个胡作非为的……”付和青把林校长拉到一边,小声抗议。
虽然他压着声音,曲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只听林校长憋着气道:“闹到这份儿上,你让我咋说?这时候不找补找补面子,今后咋面对这全校的学生?”
呃,原来还是为找补脸面。曲飒刚才听的热血,合着都是假的。
“老李,你过来一下。”林校长冲老李头儿招手,这回二人走的很远,交头接耳的似乎在密谋些什么,曲飒不用听也知,肯定在想法子挽留她。
付和青板着脸对曲飒道:“我记得你家在大泽乡,离这挺远的,要不明早再走?放学后去我家吃饭。”
没见过请人吃饭还板着一张脸的,可见真是气到家。
曲飒装可怜摇摇头,说家里有事她必须回去,付和青挽留不过,只好叹气放她离开。
当曲飒推着破旧的自行车走出校门的刹那,眼泪喷涌而出。
前世,她从家庭里并未获得多少温暖,再加上她过于偏讲述出来,曲飒惊的半天没动。
“你,你,你是说,刘桃花带着曲啸天跑了?还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卷走了?”
姐姐们都垂着脑袋不说话,默认。
曲飒连呼三口气,原地转了个圈儿才静下来,正想开口说你们都干啥吃的,结果就见四个姐姐淌眼抹泪,瞬间把话咽了下去。
静默良久才道:“这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羊怎么斗得过狐狸和毒蛇的结合体?纵然二姐泼辣厉害,三姐也不是肯吃亏的性子,你俩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刘桃花,她能说会道爱算计,最关键是没底线不要脸。好在,爸已经认识到她的真面目,从今往后这个人在我们家算是死翘翘了,对了,爸人呢?”
提到曲安国,曲飒心中幸灾乐祸的思绪按也按不住,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坏,很不孝,甚至很愚蠢,可是老天爷,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刘桃花做了那般丑事,闹的人尽皆知,还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之前又发生那样几起闹剧,曲安国现在前后一回想,定然悔恨万分,痛苦万分,恼恨万分吧?
“我们也才从刘家沟回来,闹了一场子,要不是两个孩子饿了,也不会烧火做饭。爸他……在屋里蹲着呢,刚才四妹去叫他吃饭,动都没动,手里还抱着那个盒子……”曲大婉抹了一把泪,又推搡曲飒进屋去劝劝,好歹让他吃两口,毕竟这两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
曲飒深吸一口气,起身朝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