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飒平复一下心情还是郑重其事的向付和青道了歉,哪知她刚开口就被付和青摇头止住,他言这件事与她没任何关系,并且,他真心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曲飒理解他的心情,没再言语。
从此,淼淼便跟着曲大婉生活,而付和青,则一门心思的照顾沈老太太。不过,就算他尽心尽力,老太太也没熬过今冬。
在一个大雪飞扬的夜晚,老太太突然变得清醒无比,拉着付和青的手要他发誓,今生绝不会娶曲大婉。两年前,付和青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送走了自己的妻子,但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走之前身心流露的是对亲人的念念不忘,对孩子的担忧,对他的担忧,就算婆婆对她不好,她依旧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
再看看眼前这位,到死也不忘把无穷无尽的痛苦留给自己。
付和青知道回光返照的模样,更知道他母亲时间不多了,但是,对于她的要求,他不愿答应,真心不愿!
沈老太太见儿子一直沉默不语,那颗饱经沧桑的心立刻沉到谷底,对这个唯一的孩子,她向来又爱又恨,而今只有恨没半点爱。那一刻她觉得这一生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因为一个外来女人,他竟敢如此忤逆自己,哪怕在自己生命最后一刻也不肯服软低头!若是生命可以重来,她一定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老太太带着绝望与诅咒的神情咽气的,临死那一刻也没能把眼睛闭上,她一直恨恨的瞪着付和青,付和青也直面自己的母亲。在她咽气前夕,付和青柔声道:“希望来世,您不要再做我的母亲。”
听了这话,老太太挣扎两下,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无论是两看相厌,两看相恨,还是其他情绪,都在她闭眼的刹那随风而去。
一切都结束了。
……
办完老太太的后事,正值隆冬腊月,曲飒再见到付和青时发现他整个人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但是精神却很好,那双大大的眼睛又渐渐有了往日的神采。
按照规矩,逢年过节未来女婿是要给老丈人送礼的,于是在这天付和青大包小包的来家里探望曲安国。对于他和曲大婉的婚事,曲二顺等人早没言语,就冲俩人历经各种阻碍至今却依旧看重彼此,她们姐妹对此无可挑剔,剩下的唯有祝福。
曲家除了曲安国没别的男人,但是曲安国是长辈,只能被敬着。所以,能作陪付和青的平辈没一个。原本曲安国打算去柳家堡把曲麒曲麟两兄弟请来,堂兄弟作陪完全符合规矩,但是曲家几个姐妹不乐意。
自打上回她们和二婶闹翻,那个女人早做出与他们大房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这会子又何必弯腰去求人家?
既然没有亲人,那就请朋友帮忙吧。
曲飒犹豫一时最后还是去了怀慈医馆,把事情悄悄一说,韩旭立刻答应,并笑道:“那我可真有口福了,先说好,我可是空手去。”
“看您说的,当然要空手去,这是规矩!”曲飒连声道谢,笑着离开。
虽然韩旭一人,势单力薄,但有总比没有强,反正付和青也不会就这点问题说什么,意思意思就够了。
曲飒走后陶怀慈羡慕道:“真是便宜你小子,明天的桌席指定……(陶怀慈舔了舔嘴唇)差不了,话说曲老爹真是有福气,女儿个个长的漂亮不说,还勤快能干,关键人人握着一手好厨艺。”
唉,当初自己咋就没要个闺女呢?
陶怀慈默默的想。
韩旭撇嘴,顿了顿道:“瞧您酸的,明儿碰见您爱吃的,我都给您带回来。”
“去你的!你是去帮人家陪女婿的,可别丢人!”陶怀慈面色微红,尤其是看见两个学徒正盯着她抿嘴笑,更加不好意思。
说起来,实在不是她好吃,而是曲飒那丫头做的东西实在太符合她胃口,就说前几日那丫头送来的桂花糕,玫瑰糕,无论从外形还是味道来说,都堪称宫廷御品级别!
“老师想吃又有什么,让师哥私底下请曲小妹做点带回来,她是师哥的小病号,平时我们来往的勤快不说,上回师哥热情帮助成了她家恩人,这点要求不算什么。”周丽琳笑着插嘴,解了陶怀慈的尴尬,却让韩旭不太舒服。
砖窑事件是韩旭最不想提起的事,尤其是对外人,更别说他在曲飒面前以恩人自居。但是那天他从砖窑回来与自己母亲谈论时恰巧被周丽琳听见,于是乎,他不愿提起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瞧见儿子不甚愉悦,陶怀慈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说说,哪就馋到那份儿上,别让人家听去,惹得笑话。”
……
对韩旭的到来曲安国惶恐又感激,自打韩旭进门,老汉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一直笑呵呵的给韩旭拿各种吃食,不知道还以为今天的女婿换人了呢。
半晌时分,柳大柱突然扛着一麻袋东西进门,小院的热闹场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一时又羞又尴尬,觉得自己来的非常不是时候。柳大柱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就要走,这回不用别人说,曲二顺直接拦道:“上回就没吃上一顿热乎饭,这回又送那么多东西,你若再走,让我们一家子的脸往哪里放!”
柳大柱憨憨一笑,挠挠头,“也没啥好东西,俺妈做的腊肉,说你们都喜欢吃,今年又不回老家过年也不知你们准备没有,便让我送些过来,那些大白菜和辣萝卜更没啥……”
“一麻袋东西还说没啥……”曲二顺不想再掰扯,索性道:“今儿我大姐夫第一次上门做客,正好缺陪客,大柱哥,你留下来就当帮帮忙,瞧,我们没人,连旁门的大夫都请来帮忙了。”
“就是,她们姊妹没兄弟,逢年过节连个陪客的都没,大柱啊,你就留下来吧。”曲安国十分真诚道。
原本还笑盈盈曲飒听了老爹那话突然冷了脸,转身进了屋。
虽然,她早已习惯老爹的论调,但是仍旧无法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