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由下人传来的消息说似乎是这样,但是顾青欢毕竟是他的皇妹,他身为皇兄就不应该只听扶渠的一面之词,所以现在,他就给顾青欢一个机会,一个辩解的机会。
“回皇兄,青欢去怜兰雅阁,是去向太傅求学的。”顾青欢拱手道。反正她官方的意思就是去求学,无论学什么,都是学,不从太傅身上学到点什么,她不甘心。
“求学?你求学什么?”皇帝沉吟了一下后道:“难道宫里的学士不行吗?”
“皇兄可能不知道,自小皇妹就非常仰慕宇文太傅了。”顾青欢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显现出了一种落寞,她微低着头道:“小时候,皇妹得不到父皇的关爱,没办法像皇兄们一样可以去书院读书,只能偷偷的尾随着你们到书院门口,无论想尽什么办法,都没办法进去,所以有时候皇妹躲在书院门口的阴暗处,呆呆的听着你们的读书声,一坐就是小半天。”
众人听着她所说的话,脸上所呈现的神色都不同,忠直的大臣脸上,是对她的怜惜,有学识的大臣脸上,对她为求学而坚持的欣赏,而看不起她的,还有不喜欢她的人脸上,则是轻蔑,嘲笑,讥讽,还有扶渠脸上的阴险和恶毒。
“如果要问皇妹为什么会仰慕宇文太傅,那就是那一天,当皇兄们从书院走出来时,最小的皇弟因为跑得太快而摔倒了,他摔破了膝盖,在大哭不止,还发脾气拒绝旁人的扶持,不肯站起来,旁边的奴仆不知所措,是太傅走了过来,把他拉起来,还打了他的小手。”
顾青欢的眼神像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有着几分朦胧,道:“原本这样殴打皇家子弟的行为,是应该要被处罚的,但是当时太傅所说的话,却是醍醐灌顶。别人向你伸出手,有责任有义务,也有关爱,若你一味的耍性子,只会把关心你的越推越远,最终,众叛亲离。”
“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了我,让我知道在这世界上,身份并不是绝对服众的理由。生在皇家,只是让我们的起点高一些,但不代表因为你是皇子,就能不努力,就能不尊重他人。要想想自己如果剥除了身份之外,还剩下什么。”顾青欢苦笑道:“从此之后,皇妹就很想再听听宇文太傅的教诲,只是很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直到前些日子,皇妹惊觉自己的学识不够,所以才会有亲自去怜兰雅阁求学之事。”
听到这里,皇帝的眸光闪了闪,被她提起这事,他才想起当年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书院外有孩子偷窥的事,只是那时候他有听闻,但他不被其他皇兄欢迎,只是路过的时候听说有这事,当时也没有关注,却不想,竟然是这个皇妹的所为。
沉吟了一下,皇帝便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去怜兰雅阁后,却又要打了这么多人?”
怜兰雅阁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所有人都清楚,在里面发生打架斗殴,简直是有辱斯文,和对先皇的不敬。他不相信顾青欢会这么妄撞的在有那么多人在场的地方也这样行事。
“今天见识了这一群人对皇妹的刁难。”顾青欢苦笑道:“难道皇兄觉得,皇妹出现在怜兰雅阁,就不会被他们刁难,让皇妹难堪吗?”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一群‘伤员’身上,眸光微闪。
“自皇妹出现在怜兰雅阁时起,就有不少人围观皇妹呢。”顾青欢的嘴扯了扯,望向户部尚书史大人的方向,道:“首先便被史大人的公子给问候了。”
不必她细说,有点眼色的人都能听出她话中‘问候’是怎样的问候。
史尚书一噎,暗怒在心的瞪向史公子,心里怒骂:这该死的孽子,竟然没跟他说过这一撮。
史公子被其父瞪得一僵,但脸上却是气不过,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梗着脖子的道:“你别胡说八道,本公子当时哪有说些什么骂人的话了?”
“那你有胆子说出当时说过的话吗?”顾青欢目光一冷,瞪向了史公子,沉声道:“当时你第一句对本公主说:青欢公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当时我的侍女对你说:公子慬言,冒犯公主,可是重罪。但你却说:重罪?就凭她?”
她的话,是以当时史公子的语气同样复述的,因而其中的轻蔑和不屑,足以让在殿上的其他大臣均身临其境,于是旁边立即传来的窃窃私语。
史公子却像是缺脑子似的,叉着他的腰,怒道:“本公子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里面的话又没说错,你还好意思搬到这里来说?”
众人听了,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还敢说自己没错?即使青欢公主不受宠是事实,但是在皇上面前,在这大殿上,公然不给皇族面子就是大大的错,况且,凭他言行中对一国公主如此无礼,便已经是对顾氏一族的打脸,如此行为,青欢公主当时没在怜兰雅阁里就抽他一顿,已经是轻的了。
“你给我闭嘴!”史尚书听到这里听不不下去了,立即一把拽过史公子,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回身朝皇上拱手道:“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
皇上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了史公子几眼,终是被他脸上的‘伤’惹得不喜,连他的名字也不想问了,于是嫌弃的道:“史尚书之子,言行无状,冲撞公主,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闻言,扶渠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因而,没人知道皇帝心中所想,是因为这史公子化了这么一个伤残妆,惹了皇帝不喜,然后又因为他这么没脑子,令皇帝嫌弃他,怕他进了宫后,还是如此没脑子,惹皇帝不痛快,于是史公子的入宫争宠之路,便就这么的被他自己给断送了。
随着皇帝的话落,立即便有御林军进来,史公子在史尚书的求情声中,和他自己的惨叫声中,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