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池边望洋兴叹。见胡尤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邢成悦直劝胡尤,“这属于天灾,谁也没有办法。”
“就是天灾,村里镇里甚至县里都会找咱的,下游的村民们会有意见。”胡尤忧心忡忡。
“谁找来也没用,一个天灾,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邵伙桂在一旁挺胸叠肚,一幅谁都不怕的样子。
“虽然说是天灾,但是咱这废水流出厂区会造成污染。如果说有村民告咱的话,是要赔偿的,弄不好还会被处罚,这些我们脱不了干系,胡总是担心这个。”
石涛见一干人等都在推却责任,说个天灾就推得一干二净,便说出了胡尤担心的原因。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没人告,过两天水一撤也就没事儿了,要有人告的话得赔钱呀,咱现在不是钱紧嘛。”
什么事胡尤都会想到钱上,不过他说的确实也是实情。
当前的这种情况众人都束手无策,看了一会儿现场,胡尤就带领众人返回办公楼了。
石涛回宿舍,这才脱掉雨鞋,换了条干净的裤子,回到了办公室。
白灵自然又一番兴高采烈,同时也是一片唠叨,高兴的是石涛回来她就不那么忙了,唠叨的是她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都快忙死了。
还有公司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石涛从白灵口里了解了部分情况。
石涛到了胡尤办公室,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具体办的工作。
“你先帮着邢成悦把跟建筑商决算之后如何付款这个协议好好琢磨琢磨,两个原则,一是能晚给就晚给,能少给就少给。”
胡尤觉得这是大事。这段时间建筑商来过几次,弄得他很头疼,双方分歧太大,一个月以来都没有签订正式的付款协议。这也是邢成悦走不了的原因。
“现在人家催款催得这么紧,我们还打算晚给,这怎么能说得通。又打算少给,这可是个难题呀。”
石涛觉得胡尤有点儿异想天开,这些要求建筑商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
“我的意思是需要时间,贷款就要下来了,下来之后就能给他们付一部分。但是现在没有钱,我答应给也给不了。”
胡尤是因为没有钱付款才往后拖的。
“这两天下了大雨,你也看到了,河水都把事故池淹没了,很快环保局就会找来,你去找邵伙桂,帮助他处理这个事情。”
胡尤让石涛去参与这个环保的事,石涛可不想掺和这些。
“安全环保的事,是人家邵总负责的,我一个管办公室的,就别跟着掺和了,再说我也不懂那个。”
“你跟环保局的人不是熟吗?好沟通,再就是帮他弄弄文件什么的。”胡尤是想让石涛给邵伙桂打下手。
“这个胡总你就说错了,人家邵总什么都懂,文件自己弄得也很漂亮,你不必为人家操心了,什么事情他都能处理的。有人来告咱,环保局的人来了,你就交给邵总,保你满意。”
石涛把邵伙桂抬得老高,这样他自己才能脱身出来。
胡尤一听哈哈乐了,也就没有再坚持让石涛去帮邵伙桂。
石涛又去找了邢成悦。
邢成悦还穿着雨鞋在办公室里待着,也许是在外面忙了半天口渴了,正在喝茶水。见石涛进屋赶紧让座,递过一支烟来,两人点燃抽着。
“让咱们猜中了,你回来我也走不了。建筑队又堵了两次门,一次比一次难打发。”
邢成悦坐在沙发上,跟石涛发着牢骚。
“县长都出面了,怎么还那么不好说话?”
石涛也坐到沙发上,抽看烟说道。
“县长出面,市长也没用,不给人家钱,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呢?说的天花乱坠,到现在为止一分未付,你说人家能答应吗?
“前几天人家跟我打电话说了,就说这两天过来堵门,要不是下大雨门已经堵上了。”
邢成悦依然是满脸笑容,说的轻松,但事儿不轻松。
“你有什么打算?想怎么处理这事儿,也不能为了公司的事,一直把你拴在这里呀,处理不清,你怎么申请回去。”
石涛从邢成悦个人的角度考虑,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唉呀,说句实在话,工程决算这一块,不管是我们自己算,还是人家去算,这个相差不了多少,好商量。难点是我们怎么着给钱,什么时候给,给多少,可这些不是我能做主的。”邢成悦有他的难处。
“谁能做主,让谁参与。我觉得这个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石涛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胡尤他不出面,他说他一出面容易把事谈死,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就让我来回跑腿儿,跑半天也是白跑。所以我也就不着急了,跑成干,跑不成算了。”
“如果你要不着急回去的话,这个事儿倒是好办,这也正应了胡尤的要求,慢慢拖着呗,等有了钱,不用你着急,自然就有人着急了。”石涛笑道。
“是,还就是有人着急。咱是干活的,着什么急呀。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在这工作也没那么紧张了,待着也不错。哈哈!”
两个人不禁笑了。
“对事故水池废水外泄,这个是你怎么想的?”
毕竟邢成悦是搞基建的,对事故水池采取什么措施肯定有他的看法。尽管石涛不负责这些工作,他也想从邢成悦这里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
“当初修建这个水池子的时候,按照咱们老家那里地形地貌设计的,领导说挖个坑就行了,忽略了紧邻河沟的实际情况。”
“是啊,理论没联系实际,所以会出问题的,真没人想到吗?”
“当初我曾经提议把水池子垒起来,高出地面一米半到两米,这样即使是河水涨上来与污水也混不到一块儿,但是被否决了。”
“为什么没有同意呢?”
“一个是费用问题,这肯定会多花钱,再一个就是某个领导说就是为了下大雨的时候,能够把污水排出去。”
“立场不同考虑问题出发点不同,所以结果就不一样了。”
石涛和邢成悦两人都无奈的笑了笑。
“还能补救吗?”石涛又问道。
“垒墙加高,没有别的法,不过我估计领导也不会同意,说也是白说,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有问题让领导们自己去解决吧,那就不归我管了。”
邢成悦对于公司的领导处理问题的方式很清楚。既然左右不了领导的决定,只能听之任之,听喝就是了。
从邢成悦的办公室出来,石涛下楼到了南平办公室,推门进去,见只有陈茜一个人在那里看书。
“哎呀,终于见着活着的了,真庆幸你没有被大水冲走,我都听人说山北市已经淹了。”
陈茜满脸的笑容,一见面就跟石涛开玩笑。
“你不是盼着我被水冲走了吧?”
石涛嘴里说着,便坐到了南平的位置。
“你放心,你被水冲不走。我告诉你,我还是游泳健将,你掉到水里我保证能把你捞起来,给你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哈哈哈!”陈茜自己说着就乐了。
“你要真能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我还不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呀!这种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呢。”石涛笑道。
“不用还一辈子,你在这多少天,还多少天就行了,我这个人不贪心。哈哈哈!”
本来就性格开朗的陈茜,很久没见到石涛了,现在看到他非常高兴,一说话就开心的不得了。
“我这不每天都在还吗?行了,不说这个了。南平呢,下这么大雨他不会出去吧?”
石涛见南平没在,便问陈茜。
“去库房找秦峰了,两个人在对账。”陈茜说道。
“不对呀,我回来时在库房只见秦峰了,没见他在。”石涛有些疑惑。
“你这个人呀,人家在库房就一呆呆半天呀,就不兴人家喝口水、解个手什么的,刚好赶上你回来没有见到而已。”
石涛一想也是,自己想多了。南平肯定是半天没进屋,否则的话陈茜不会待在这里看书的。
说话间,南平和秦峰回来了,南平跟石涛打了招呼,说是该吃饭了。
石涛一看确实到点了,自己光顾着跟陈茜说话,都忘了时间,便返回宿舍拿了饭盆子,到食堂打饭吃饭。
下午大概四点钟的时候,有人来找胡尤了。
来人是下游的一个村民,带着斗笠,穿着连脚雨裤,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将塑料袋往胡尤办公桌上一放。
胡尤一看,袋子里面装了几条尺把长的鲤鱼,还认当是来给他送礼的,赶忙招呼这个中年汉子坐在沙发上,为他斟茶倒水。
“胡总别忙活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我要告你们,你们厂子的废水污染了河水,把我养的鱼全毒死了,我要求厂子赔偿我。”
中年山民气呼呼的,嗓门很大,在楼道里都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胡尤一看自己会错了意,尴尬的坐回了办公桌后的大转椅上。
“您别着急,有事慢慢说。这鱼死了,那可不一定就是我们厂子水污染造成的,现在闹山洪,弄不好鱼是被浑水憋死的。”
胡尤真是有他忽悠的本事,不管什么情况都能牵强附会的说出一番道理。
“胡总,你就别忽悠了,我是养鱼专业户,那个鱼什么情况我很清楚,虽然这一次的山洪很大,但是还不至于把鱼憋死。
”上游有一家,就在你们公司上面的,还有一家养鱼的,他的鱼一条都没死。这就说明我的鱼死不是山洪造成的。
“你们的污水池跟河沟联通了,就是你们厂子污水毒死的。”
胡尤见忽悠不了这位山民,也很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邵伙桂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