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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青忙垂下眼睑,我可没说过,一直是你在自说自话,好么?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野蛮人?
“那好,”齐中远只当她害羞,满意的笑道,“那咱们即刻启程,回苏州。”
啊?
以青没法再学鸵鸟,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
“……嗯?”齐中远神色一冷。
“我……”以青连忙说道,“我不是说过,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我的父母虽不在,可是我还有姐夫啊。”
“好吧。”齐中远勉强同意了,问道,“石亨没死吧?”
还不是拜你所赐。
以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齐中远拽到躺着的石亨面前,道:“还没死,但是他中了毒箭昏迷不醒。”
“这位不是号称‘再世小华佗’么?居然束手无策?”齐中远凉凉笑道,调侃着冯王平。
“我有医人之力,却不敌你的害人之心。”冯王平不甘示弱。
“哦?”齐中远微一思索,居然笑了,“真是天意!我本无害他之心,他竟然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以青听出他话里并无相救之意,忙急道:“姐夫不同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若是用强,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死?”齐中远眼睛暗了暗,提起弯刀指向冯王平:“那你若不嫁,她就要死的。这个交易怎么样?”
“你……!”以青还未答话,就听冯王平说道“算命的说我长命百岁,起码比丫头多活一个时辰”,心思一松,不愧是自己的师父,永远这么会说话。
自己拿死威胁齐中远,冯王平便也拿自己的死威胁他,真是好样的。
“一个时辰?”齐中远有些意外。
“我若死了,她也不会独活,总得花点儿时间替我入殓啊。一个时辰应该够了吧,青儿?”冯王平看着以青,淡淡道。
“够了,师父。”以青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
齐中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靠近以青冷声道:“没想到,我的未婚小妻子居然要为他人殉葬。”
谁要殉葬啦?
还不是被你逼的!
以青不想再耽搁下去,虽然冯王平给石亨吃了药,但是他依旧昏迷不醒,情况很不好,“齐中……齐大哥,我说过你若是救了姐夫,我就告诉你宝藏的秘密。”
“我不是已经救了么?”齐中远目光瞥向石亨,笑笑道。
“‘救了’的意思是安然无恙的好好活着,不是要你交给我一个活死人,好么?”以青看他那副样子,心情就很不好,压制着怒气慢慢回答道。
“明白了。”齐中远却很喜欢以青生机勃勃的表情,她和自己认识的大多数人区别太大了,从八年前自己就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可是却不曾想她居然就那么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一手从怀中拿出两包药粉,递到了以青的手里,“红色内服,白色外敷,七天之后就会好的。”
以青惊讶地看向齐中远,手指紧紧握住药包,来不及细想,就叫上冯王平给石亨用药。
折腾大半天后,看着石亨的面色终于不那么苍白后,呼吸也平顺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于冕也挨着石亨半躺着,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伤的太厉害。
“于哥哥,你还好吧?”以青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囊递到他的嘴边,问道。
于冕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别过头去。
在一边替十一处理伤口的冯王平笑道:“不用管他,他死不了,什么都不懂,吃啥啥不剩,你还护着他?”
我不是护着他,我是敬畏他爹于谦啊。
“十一怎么样啦?”以青见于冕还是不说话,冯王平却已经利落地缠好了十一胸前的伤口,问道。
“他也死不了,就是不宜运功,得养两天。”
以青皱起眉毛,心里叹道,唉,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默默数着:一个伤员,两个伤员,三个伤员,四个伤员,总共六个人,四个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师父和自己了。
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喜怒无常的齐中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从石亨身侧传来,以青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唉,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人儿呢,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
以青认命的把那孩子抱进怀里,看孩子的小包被都是寻常之物,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来也不会是生在富裕人家。
“师父,孩子可能是饿了……”这里又没有奶粉,又没有奶娘,可怎么办?
齐中远走进以青身边,冷笑道:“让他闭上嘴,一会儿引来蒙古人可就不妙了。”
以青忙把自己的手指吹了吹,挑了一根最干净的塞进来孩子的嘴里,孩子马上急不可耐地吮吸了起来。
“师父,生火熬些米汤吧!给孩子吃些,大人也吃点儿,咱们不是带着米的么?”
“米倒是带了些,可我不会生火。”冯王平为难的摊摊手,看了看东倒西歪的三个病号,皱着眉说道。
“姐夫马背上有火折子,地上有些枯草,外面的树枝恐怕引不了火,倒能不少冒烟,白浪费功夫,还危险……”以青边想边说,“师父你到寺庙的后面去看看,那里好像有些矮房子,没准有柴房什么的。”
冯王平依言去了,片刻就转了回来,一脸兴奋:“果然没错!不仅有柴房,还有灶台呢,可是……我还是不会生火。”
以青刚想教她,就听齐中远道:“我去吧,小青儿,你也一起来。”
“我也一起去。”冯王平生怕齐中远趁乱掳走以青,连忙上前挽过以青的肩膀,两人一齐跟着齐中远往后堂走去。
齐中远淡淡扫过黏在一起的两人,没有说话,便走在了前头。
冯王平见他没注意,暗暗地将自己和以青的衣摆系在了一起,满意的对以青一笑。
出乎冯王平的意料,齐中远真的只是规规矩矩的生好了火,又取后院的一口井里取了水,认认真真的淘米下锅,煮了一锅浓稠香气扑鼻的米汤。
“没想到,你还会煮粥?”灶房里,以青看着他刷好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到面前,不禁觉奇怪。
“这有什么?小青儿,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齐中远笑了笑,拿过一个带有缺口的瓷勺,搁到粥里,“快吃吧。”
以青从孩子口中抽出手指,端起小勺,舀了浅浅的米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送进了孩子刚要大哭的嘴里。
孩子饿的厉害,此刻全凭本能,满满的一碗米汤吃了大半,以青笑着又喂了一勺:“小宝贝儿,你真是饿坏了啊!”
难怪人人都会爱孩子。
科学家就已经研究过,孩子,尤其是婴幼儿时期,他们的脑袋圆圆大大的,胳膊腿都短短的,肚皮鼓鼓的,那是人类最喜爱的形象。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他们的。
齐中远看着以青低头摸着孩子的胖鼓鼓的小脸蛋,嘴边泛起笑纹,“你想当娘了?”
“你……胡说什么?”以青心头滑过三条黑线,他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想生孩子的?
“别着急,我们成了亲以后,你肯定会是个好母亲。生两个孩子怎么样?”
齐中远笑意吟吟的样子让以青不自在极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自说自话的还没完没了了?
“小婴儿这么可爱,是人就会喜欢的,我对他好只不过是本能而已,”以青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想起一件事情来,便拍拍身边的冯王平,说道“师父,麻烦你把我的包袱拿来,顺便喂于哥哥他们吃点儿东西。”
冯王平谨慎地看了看齐中远,见以青目光淡定,便解开了两人系在一起的衣摆,盛了两碗粥,往前面去了。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以青的包袱。
以青示意冯王平打开包袱,瞅了瞅,一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齐中远的面前,说道:“这个就是宝藏的秘密,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她将包袱又重新交给冯王平,嘱咐道:“师父,包袱散了,您再重新打包一下吧。”
冯王平眼睛转了转,注意到以青的手指张的开开的,暗暗点点头,转身进了破庙的正堂里。
齐中远只顾拿着那个小盒子,掂在手里,笑了:“就这个?小青儿,你还有两次说谎的机会了,可别滥用了啊。”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么?我虽非男儿,但也一样会言而有信,说给你,就一定会给你的。你若不信,就打开看看。”
以青皱着眉头看着齐中远将信将疑的表情,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疑啊?
“来,”齐中远欺身过来,靠着以青的肩膀,一手抓过以青空闲的那只手,邪魅一笑道,“你陪我一起开。若这是机关暗器什么的,有你跟我共赴黄泉,也算是本少爷赚到了。”
原来,他是怕自己害他啊!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以青目光坦然地瞧着齐中远,手不躲不避地任由齐中远拉着,共同覆上了那只小盒子上。
齐中远的手关节粗大,热烘烘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到以青的手背之上,可是却很干燥,没有一丝汗意。
这么热的天,又在厨房呆了这么久,还真是奇怪的体质。
“你的手长大了,还有茧子。”齐中远却有些怔忪,摩挲着以青的手指,喃喃道。
“你干嘛?”以青只觉得手背上好像有毛毛虫子爬过一样,慌得用力甩开齐中远的手,却好似被黏住了,怎么样也甩不开,又恼怒,又慌张,“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开盒子就快些!”
“授受不亲?”齐中远却挑起眉毛笑了,“这个恐怕不适用你我吧?”
“那些都不是我自愿的,”以青想起几次被胁迫,被齐中远触碰过,心里别扭又生气,“怎么能算?”
“谁说你不是自愿的?”
“你!……”以青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说我是自愿的?哪一次我主动要求你跟我有肌肤之亲了么?”
你个臭无赖!
齐中远却神秘一笑,眼睛里好像有光在一晃一晃的,“当然有。等我们成亲了,我再帮你好好回忆回忆。现在,还是你先帮我开盒子吧,但愿你没有骗我,否则咱俩只能去地府回忆了。”
以青暗暗地翻了个白眼,手上却不迟疑,一使劲儿,就打开了这个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