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像一只猫“嗖”的一下就蹿上了另一棵蛇头果树的树干。“这树也真是稀奇,怎么每棵树只结一颗果实啊!难不成它们这里也是被推行了‘计划生育’制度了吗?这些果子可都是独生子!”迈尔边爬树边说笑着。
“你小心点儿吧!踩稳了,别摔下来!莫非你认为你受伤了我能背得动你?”
“那可不是吗?我要擦破点儿皮可不得你照顾吗?这里连个鬼都找不到!”迈尔虽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他说话的时候却总爱带个“鬼”字。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他明显爬得快了。“我决定以后要多多练习爬树,我会成为一个爬树高手的,要爬得比猫科动物都快!”他没几下子就爬到了金色树冠的上方。
迈尔的手敏捷地伸向那安静得像一块石头的蛇头果,“或许这个蛇头果能被我征服呢!”他眉毛一挑,话语中带着挑衅的意味。他朝着果子和树枝连接的那根细小的把儿掐去,果子落进了他的手中。迈尔得意地咬了一口,喉咙间先是凉凉的,紧接着便有一股麻辣的味道袭来,那感觉仿佛刚从冰湖里跳出又一头扎进了火坑中。
“嗯!”迈尔点着头品味着,“这个蛇头果和第一个味道有所区别,好像是在吃一根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麻辣香肠。”
“你要不要尝一口啊?”迈尔砸吧着嘴问哈奇,他又咬了一口,做出即将要抛掷的动作,“接着!”
哈奇并着手掌去接。被啃掉一半的蛇头果就在快落进他手里的时候,突然停在了空中,然后升起来,朝着迈尔飞去。
哈奇惊得目瞪口呆,迈尔则惊骇得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幸亏他反应机敏,及时地踩在了一根粗一点的树枝上。
蛇头果飞到迈尔的嘴边,像撞一扇门似的撞开了迈尔的牙齿,钻进了他的嘴里。
“怎么回事儿?这果子疯了吗?”哈奇叫着。
迈尔想说话,但他的嘴里被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他两指伸进嘴里,想把蛇头果拿出,但那果子像一条滑溜溜的水蛇爬进了他的食道。
“迈尔,你没事儿吧?”哈奇惊魂未定。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本打算细嚼慢咽地品尝这蛇头果的独特味道,没想到它却如此迫切地想被我吃掉,都等不及我一口一口去咬。”
“那你快下来吧!你已经吃了两个蛇头果了,你该知足了吧?”
“好吧!我先下去再说!”迈尔双手抱着树干,寻找着下树的落脚点。他刚下了一点,哈奇就失声尖叫起来,“迈尔,树……这棵树升起来了!”迈尔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蛇头果树离开了地面,飘了起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垂直地在空中上升着。眼看树升得越来越高,迈尔惊慌失措,他飞快地踩着树枝下树。
“迈尔,来不及了,你快跳下来吧!”哈奇朝着还在上升的高空中的树上喊,他只能看到那冒着烟的白色的烟柱,迈尔完全被湮没在了烟雾中。
“你不是要我死吗?这么高,跳下去我会摔死的!”迈尔的声音听起来很小很远。
“整座山上都长着厚厚的软软的草,你会没事的!”担心迈尔听不见,哈奇凝聚起浑身的力量大喊。同时,他把始终都背在背上的沉甸甸的那一袋子丫头果放下,看了一眼,好像怕它转眼就跑了似的。他将周围的几块石头推下山去,以防迈尔跳下来摔在石头上。
这时,树已经升得很高了,迈尔往下看,草地上的草变得像针尖一样细小了,哈奇也变成了一个黑点儿。
“你这该死的树,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去!”向来都无所畏惧的迈尔开始胆寒了。
树没有回答迈尔,他更加慌神了。
“哈奇,我……我跳了啊!”向下看着缥缈的山头,迈尔的腿直发软,他感觉自己快死了,死亡从未如此接近他,他第一次畏惧死亡。
他没有听到来自哈奇的鼓励,因为他们距离太远了,谁都听不到谁的声音。
在山顶上的哈奇将山上所有可能会在迈尔跳下来时使他受伤的尖锐的石块和干枯的树杈都清理掉。他仰头望着高空中的那丝丝缕缕的白色的烟和树冠变成的金色的点儿,在心中为迈尔祈祷着。
“嗵!”,一个声音在哈奇的背后响起。哈奇回头一看,迈尔倒在他身后的草地上,身子侧歪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冰服的右侧破了一个大窟窿。
“迈尔,迈尔……你没事吧?”
迈尔还是丝毫没有反应。哈奇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迈尔还活着。
“迈尔,你快醒醒!”哈奇给好朋友做了人工呼吸,他曾在路上见一个护士给伤员做人工呼吸,他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去做,希望迈尔能尽快苏醒。
等了几分钟,迈尔依然在昏迷中。
“怎么办呢?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哈奇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在他的身体内流淌着,那是死亡的气息。哈奇心神不宁,他知道暖城里的高温正在一点一滴地侵蚀吞噬着他的生命。
“迈尔!你赶快醒来吧!我们得赶快回冰凉城去!”哈奇摇晃了一下迈尔的身子,“小子!你别再耍赖皮了!难道你想死在这暖城里吗?”
不论哈奇怎样呼唤,迈尔还是纹丝不动。
“好!既然你不肯起来,我背你离开这里!”哈奇坚定地咬了一下牙。他蹲下身子,使出浑身气力用瘦弱的身躯将迈尔背了起来,走到那袋丫头果跟前。他向后护着迈尔,一手拉拽着装满果子的袋子。一个是他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母亲的治病药。此刻,这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像一头负重的老黄牛艰难地走向山的边缘。
“哈奇……”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奇怔了一下,随后便惊喜地意识到那是迈尔的声音。
“迈尔,迈尔你醒了!”哈奇将迈尔放在地上。迈尔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不过,他那看起来极度虚弱的瞳孔刹那间就被惊恐填满了。
“迈尔,你怎么了?”哈奇朝着迈尔看着的方向看去。原来那棵升到高空中的蛇头果树突然神仙一般落在了地上,迈着白森森的树根腿向他们走来。
“哈奇,我们快走,”迈尔试图爬起来,“我感觉这棵树很不简单,不知道它又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一样东西。我觉得它来意不善。”
“好!我们赶紧下山!”哈奇扶着迈尔,迈尔终于站了起来,只是他有好几条腿都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疼得要命。
“你们别跑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一个声音像惊雷一般砸在地上,亮如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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