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晚来还在看着她,等着她。
她努力压抑着胸口那种翻江倒海的感受,调整呼吸,才勉强笑出来:“我替她答应你了。”
她本以为这场陪他寻找回忆的游戏就到此结束了,席晚来却忽然迈开步子向舞台前走来。
走到边缘时,他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在她眼皮底下慢慢的摊开右手。
银饰的暗哑光芒在黑暗中并不显眼。在他手心躺着的是一只很不起眼的银制尾戒,这样的款式,大概在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曾花过二十元在校门口小店买过一只,戴在手上沾沾自喜。
只是他手里的,明显是一对对戒中的男款。
他说:“另一只我找不着了,你还记得在哪吗?”
裴笑想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太入戏了。可是回忆像山洪似的,向她脑海中倾泻而来。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往礼堂外草地走去,在一棵老槐树下面找着一根枯枝,蹲下去就开始掘土。
那情景有点诡异,连裴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中了蛊一样,又像是恐怖故事里被什么上了身,做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席晚来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就什么也没说,找着块锋利的石头,跟她一起挖。这块草地上的土被雪水浸湿,变得松软,所以挖起来不是很费力。
席晚来挖了一会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侧脸。
她的脸无论如何也跟沈可没有一点像,可这时光线的暗影掠过她的侧影,让她的五官都变得模糊起来,待他揉揉眼睛,那些五官又重新组合起来,竟然变成了他的可可!他心头一紧,愈加紧张的盯着她,可她全然没有察觉,只是兀自埋头挖得很认真。
最后终于从土里取出什么东西来,她用沾着泥土的袖口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显得很高兴。
那年周董的《半岛铁盒》红遍大江南北,于是小商贩们也看准时机推出了这种似是而非的半岛铁盒。铁盒上镂的花纹很精美,有点像装糖果的盒子,裴笑用袖口把盒子上的泥土擦掉,盒子有点生锈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盒盖掀开。
盒子里的东西让她哑然。
一本发了霉的英语词典,一本旧笔记,一枚干枯的枫叶书签,一叠创可贴,还有……在铁盒的最角落,静静躺着的一枚银戒指。
指环纤细,一看就是女款,和席晚来的那一只,是一对。
裴笑不太懂这些东西的意义,除了那枚戒指。她转过头去看席晚来,他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瞳孔蓦的放大,双肩微微颤抖。
裴笑生平第一次看男人哭。
高大的身躯蹲在地上蜷成了一团,在路灯背光的暗影里瑟瑟发抖着。他手里抱着那只铁盒,像抱着什么稀世的珍宝,指骨用力的摁在冰冷的铁盒上,发出咯咯的响声。还有在那声音以外,不易察觉的,他的哽咽声。
裴笑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一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最后只蹲在他面前,轻轻的用手环住了他颤抖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