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芝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被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死傲娇这么乱来了一通,心中又气又恼,气的是他无耻,恼的是自己心软,他那一句话像一碗迷魂汤,灌得她晕头转向。
下意识抿了抿唇,她的唇都给他亲肿了!这人是属狗的嘛?又啃又舔的。她恨恨的一眼瞪过去,却发现眼前这人一脸满足的样子,轻轻舔了舔嘴角,似乎还在回味,唇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简直羞愤难当,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但又觉得自己此时已经无计可施了。傲娇太子将她吃的死死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讲道理不行就耍无赖,耍无赖也不行就……
她发自内心的对他做出评价:“……你实在是太无耻了!”
他还是抱着她,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反驳。将头埋进她脖颈的发间,轻轻嗅着她的味道。她想推开他,却发现推不动,他将她抱得太紧了,她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声隔着结实的胸膛,一下一下有力的传来,与她砰砰乱撞的心跳声合二为一。
只有最亲密的情人之间,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能怎么办呢?明知道不能与他这般亲密,却悲哀的发现她的心早已沦陷了。
要试着原谅他一次吗?
她的心中隐约升起一盏小灯,火苗飘飘摇摇的,带着难言的不安和些许的期望。也许,他对自己表明心迹之后,是不是值得相信一次呢?
内心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争论着。一个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你明明也是喜欢他的,不是吗?”另一个道:“可他的心机太深沉了,我怕他以后再骗你怎么办?”
挣扎了良久,最终,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是骗我的吗?”
他立即直起身子,诚恳的将她看着,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绝对没有了。”
“那你以后还会再骗我吗?”
“绝对不会了。”
“你若再骗我,你我二人便恩断义绝,再无干系,你永远也不许再来纠缠!”
他挑了挑眉,答:“好。”
夏桃芝听他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笑了笑,问道:“那么你告诉我,当初,你我二人的血滴到了你的那块荧惑守心玉牌上,你说这叫滴血认主,还说你我二人从此便命运相连同生共死了,是不是骗我的?”
他立马傻眼了。
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同生共死当然是假的,那是他当时为了自保瞎编的。当初他刚刚魂穿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是身中剧毒又是内力全失,毫无抵抗之力,那时若夏桃芝是个面冷心黑的,轻易就能送他归西。
他为了自保,就随口瞎编了这么一个谎话,哪知这丫头竟然毫不怀疑的就信了。既然如此,他便时不时拿出来威胁她一通,好让她乖乖听话。再后来,他自己都将这事忘到脑后了。若不是今日她突然问起,他压根就不记得他还撒过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说到底,滴血认主是真,同生共死是假。滴血认主真正的意义其实是……
“怎么?又在想要编什么谎话来骗我了吗?”夏桃芝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心中那一盏灯忽明忽灭的扑闪着,摇摇欲灭。
当时她躲在摘星台下,亲耳听见宋元熙问薛澄她是死是活,那时她便觉得奇怪了。既然他二人是同生共死的,他又何必多此一问?若是她死了,他还能好好站在那问话吗?
难道这个死傲娇真的是骗她的吗?编了这么大一个谎话,将她耍的团团转。
宋元熙此时真的进退两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若是实话实说,就必须承认之前还有一件事是骗了她的,可若是再撒谎,自己刚刚才发过誓说以后绝不会再骗她了。
左右为难,如何是好?
他的脑中此刻飞速旋转着,想了好多种说辞,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最终,他吞吞吐吐犹豫着道:“是……这件事……我……确实也骗了你……”
夏桃芝心中那盏灯火垂死挣扎着,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扑腾了两下,熄灭了。
果然,这个人永远谎话连篇。
看着她眼中的冷意,他有些慌,急急的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这件事我忘了也骗过你了……那时我……”
夏桃芝转身就走。
宋元熙一把将她抱住,摘下脖子上的玉牌举到她眼前,玉牌上依旧是两个匀速旋转的小血珠,一圈一圈的绕着荧惑守星星象图转圈圈。
就是这块玉牌,让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
从那一天起,她不再是她了,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原来的人生。是不是因为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老天爷就罚她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这太荒唐了……
宋元熙还在试图解释:“小桃子,你听我说,同生共死虽然是假的,但滴血认主是真的……你我的血认主了玉牌,你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想说,你就是我的太子妃啊……
但她的眼中满是冰冷,看起来竟然如此陌生。他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历来图国储君大婚,都会有血祭这一仪式。所谓的血祭,便是滴血认主了。每一任储君大婚时血祭的物品各不相同。到了他出生的这一年,恰逢天象荧惑守心,国师预言他乃战神转世。图皇大喜,命人将西图传世宝玉雕刻成荧惑守心的玉牌赐给了他。等到他大婚之日,他和他的太子妃必定会滴血认主此玉牌。
因此,在他们初次邂逅的那一晚,当夏桃芝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他的玉牌时,他才会那样的惊慌失措。
然而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
错就错在他不应该从一开始对她就只有利用和欺骗,她不会再相信他了。
夏桃芝冷冷道:“太子殿下要食言吗?”
宋元熙:“……”
刚刚发过的誓言还言犹在耳,他确实答应过若是再骗她,他们就恩断义绝,再不相干,永远都不能来纠缠她了!他望着眼前的人,放手舍不得,不放手似乎距离也已经越来越远了,当真进退两难。
“小桃子,我……”
她挣扎,“放手!”
他气急:“若是我非要将你带走呢?”
“那陵王殿下可就要问问在下答不答应了……”
一个声音在墙头响起,语调虽然十分平缓,却听得出隐含怒意。
她一抬头,就看见洛梵正立在墙头,肩上驮着一个小少年,正是熟睡的司易。洛梵脸色铁青,眼中似有熊熊怒火,恨不得将下方那个找上门来纠缠他师妹的人痛打一顿。
大师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夏桃芝心中下意识的闪过这个念头,这是她小时候抱大腿时练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而身旁的人气势也瞬间变了。
前一刻还是做小伏低乖乖认错的可怜模样,一眨眼已恢复了他贯有的神态,傲然昂首,迎向洛梵的目光,丝毫不惧。
“本王要带走我的王妃,还需要你答应?”他嗤笑一声,语调鄙薄:“你以为你是谁?”
洛梵眯了眯眼,反唇相讥:“你以为你能从我眼前将她带走吗?”
“唰”的一声,宋元熙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本王不介意顺手比试比试。”
“好啊!反正打伤了我,还有小师妹照顾我……”
“……”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夏桃芝突然想起,那时在弥白山林子里第一次遇见大师兄时,他们之间便是如此争锋相对的。只不过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气人的和被气的对调了。
宋元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面色阴沉了下去。
偏偏大师兄似乎还嫌不够,又添了一把火。“还有……你刚刚问我凭什么不答应……”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满是挑衅,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
“就凭……我是她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啊。”
“……”
清风拂过,墙头的梨花又片片飘洒而下,雪白的花瓣似乎带着冰凉的寒意,落到宋元熙的眼中。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嘲讽。
“青梅竹马是什么东西?她已嫁与本王,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正所谓出嫁从夫,本王是她的夫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儿时的玩伴?”
夏桃芝:“……”
什么明媒正娶,说得他像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她娶进了门似的,明明他们魂穿过去的时候已经直接在洞房里了。
还有,“儿时的玩伴”……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傲娇太子这嘴也太毒了……
果然,洛梵恼羞成怒:“成亲了又如何?!我与小师妹自小在清风观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敢问陵王殿下,你与她之间又有什么?!是欺骗,算计,还是利用?!”
傲娇太子的面色变得极冷,虽说依旧在笑,但整个人看起来危险无比。
半响,他缓缓开口:“好极,好极……既然如此……”
夏桃芝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完了,这死傲娇又要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