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太子也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做点反应。
于是夏桃芝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殿下……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样丢下臣妾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啦……”
长公主皱着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一个小狱卒蹲在陵王的身旁哭得很是伤心,奇道:“你是何人?”
夏桃芝转身恭敬的对她行了一礼,哽咽着道:“臣妾夏氏,拜见长公主殿下。”
有机灵的小宫女悄悄附耳在长公主的耳边说了什么,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就是陵王妃。”
牢头闻言吓得双腿打颤,心中狂扇自己的耳光。都怪自己一时喝多了没瞧仔细,这小狱卒……竟然是陵王妃娘娘?而自己竟然让她给陵王送毒酒?……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夏桃芝。嗯,模样尚可,看上去很机灵,礼数也很到位,只是这一身小狱卒的打扮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还有……私自潜入天牢可是大罪。
她皱了皱眉,语气不觉严厉了几分:“陵王妃怎会在此?”
夏桃芝答:“回长公主,臣妾担心殿下的安危,因此才偷偷的潜了进来,臣妾知错。但幸好臣妾来了……殿下不但被他们毒打得奄奄一息,还差点就被太子殿下灌了毒酒……若不是长公主及时赶到,殿下恐怕就……”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嘤嘤呜呜的哭泣声中。
地上的某人很配合的表演着“奄奄一息”,心中却在偷笑。
嗯……孺子可教也,三两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将自己擅闯天牢的罪名洗脱得一干二净,还顺带把锅甩给了宋元晟,妙哉。
宋元晟被他们夫妻这一唱一和弄得懵了,才反应过来,急道:“皇姑姑,你别相信她说的话!”他指着宋元熙:“他哪有奄奄一息……他方才还……他,他在演戏!他们夫妻都在演戏!”
可陵王妃哭得声泪俱下,而陵王殿下又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任谁都会觉得是太子殿下信口雌黄,欺人太甚吧?
长公主自小便喜爱宋元熙,此番更是心疼不已,怒视着宋元晟道:“本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还敢狡辩?!”
宋元晟当了多年的太子,一直横着走,何曾被人如此训斥过,恼羞成怒之下竟然不管不顾的顶撞道:“是又如何?我身为大楚储君,理应为父皇分忧,岂容他人混淆我皇室血脉,宋元熙这个野……”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囚室中回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还扬着手的长公主。她的脸色乌青,原本保养得当的容颜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出了一丝裂痕。
“混账东西!给本宫闭嘴!”
夏桃芝心中偷笑,哈哈,打得好!骂得好!可不就是个混账东西么……
宋元晟捂着半边肿胀的脸,不甘心的瞪着眼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宋元熙明明是十死无生的境地,怎么竟然有了开始扭转的迹象了?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太监的高喝。
“皇上驾到!”
“……”
某傲娇暗自偷笑,嗯,总算是来了……
……
今夜星光璀璨,宜逛天牢,忌喝毒酒。
这间阴暗的囚室蓬荜生辉,东楚皇室重量级的人物几乎全都来了。
皇上、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哦,还有一个刑部侍郎,顾子逸顾大人。
顾子逸一身的官服,似乎刚刚进宫面见了楚帝,然后随着楚帝一同来了天牢。
这间囚室中本就不大,长公主带了一拨人呼啦啦的占了一半,楚帝又带了一拨人呼啦啦的占了另一半,因此显得格外拥挤。
楚帝阴沉着脸,面上的神情捉摸不定。下令将轩辕庚和几个狱卒捉拿起来,又将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只留下太子、陵王,顾侍郎和一个贴身內侍呆在囚室中。
夏桃芝担心傲娇太子的安危,频频回头,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只来得及看见那內侍从提篮中取出了一件什么东西,随后铁门紧闭,将囚室中的情形隔绝了起来。
片刻后,囚室中传来一声怒斥:“畜生!”伴随又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门一开,楚帝满脸怒容的走出来。
“传朕旨意,太子宋元晟,欺君罔上,残害手足,废除其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发配至卯州,永世不得回京。”
!!!
天地都抖了三抖。
所有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仿佛不敢相信。
太子……被废了?!
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的眼神中,楚帝走到陵王妃的面前,和颜悦色的对她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好照顾熙儿。”
熙儿?
熙儿???
他们没听错吧?
夏桃芝虽然还不明所以,但也明白傲娇太子此番是有惊无险了,于是乖巧的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父皇。”
***
日光和煦,暖风拂面。
夏桃芝坐在小院中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芍药在她眼前忙忙碌碌的晒着草药,觉得身心愉悦。
自东宫太子被废,贬为庶人之后,这大楚的天算是真的变了。
薛氏一族连带薛皇后,都一起跟着遭了秧。薛皇后不但教子无方,这些年在后宫做的那些坏事都一并被抖了出来,被废除皇后之位,打入了冷宫。骠骑大将军薛怀扰乱朝纲,念其为大楚戎马半生,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只革了职,与废太子一同发配卯州。名门望族薛氏一下门可罗雀,往日的辉煌景象都不复存在了,年少的薛澄匆匆继任了家主,收拾着烂摊子。与薛氏一族有关联却又安然无恙的只有一个淑仪公主宋玉玫,但却再也跋扈不起来了。
这叫什么……?哦,对了,连根拔起。
她想起傲娇太子昏迷了好几日醒来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知道要扳倒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她摇头。
他笑了笑,答:“连根拔起。”
薛氏一门被伤了根基,怕是要夹起尾巴韬光养晦好一阵子了。就连宁国侯和简太师也跟着低调了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本该被处死的轩辕庚,逃了。
轩辕庚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不过眼下一片大好美景,轩辕庚如果够聪明,应该已经远远的逃出楚京了,所以暂时可以不去考虑这个人会带来威胁了。
眼下她更想知道的是那日在囚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楚帝为什么会突然废了太子?又为什么会突然对宋元熙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这件事疑点重重,太多太多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但她一直没机会问。
那日在囚室,傲娇太子真的是奄奄一息了。他确实伤的很重,后来掀开衣裳才看到,后背的伤口都深得见了骨,且都有了感染的迹象,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但傲娇太子狗一样的恢复能力简直惊人!
这么重的伤,躺了几天也就能下床走动了。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众志成城群策群力的缘故。这些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汇聚到了陵王府来,珍品药材和赏赐一波一波的送到陵王府。楚帝和长公主殿下都亲自来探望了宋元熙几次。不过楚帝来了以后很是不满意,觉得陵王府实在太小了,竟然立即令人着手选址,修建新的府邸。
福星高照,陵王殿下这次可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因祸得福了。
但夏桃芝非常的不爽,有一种又被人耍了的感觉。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件事没准从头到尾都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是早有预谋,还害她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面对她的质问,某傲娇十分诚恳的答:“事发突然,我是有苦衷的,但若我知道你会这么紧张我,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
她呸了一口,“谁紧张你了?”
某人挑眉,笑嘻嘻的问:“哦?那是谁竟然夜闯天牢去劫狱的?”
她假装没听见,继续追问,傲娇太子打着哈哈,将话题引到了芍药的身上。
“为夫说的三天,没骗你吧?”
是是是,算他靠谱了一次。芍药果真被送了回来,完好无缺,一根毛都没少,看上去似乎还胖了点。
至于囚室中的那个吻嘛……她后来直接假装没有发生过,无论傲娇太子怎么问她,威逼利诱,她都假装失忆了,一口咬定不记得发生过这件事了。
芍药被她莫名其妙的傻笑和直勾勾的眼神盯得瘆得慌。
“娘娘……你做什么一直这样盯着奴婢?”很吓人的好吗?
夏桃芝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高兴,你忙你的吧……”
芍药:“……”
娘娘最近这是怎么了?经常莫名其妙的傻笑……莫非是,有了?爹爹曾经说过,女子有孕会有反常现象,还说什么“一孕傻三年”。
她一喜,忙伸手去探夏桃芝的脉象,然而脉象平稳,毫无异状。她不由得失望。
夏桃芝莫名其妙,问:“做什么突然探脉?”
芍药:“奴婢还以为娘娘……有身孕了……”
夏桃芝惊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天啦噜,这丫头怎么被劫了一回,更能胡想联翩了。
芍药当然不知道他们两是一对“假夫妻”,很是有身为陪嫁丫鬟的自觉,认真提醒道:“娘娘,如今殿下受皇上看中,您也得努力才行……”
嗯,看重,可不是看中吗?楚帝现在三天两头召唤傲娇太子进宫叙话,一叙就是大半天,有时夜里也派人来通传,不知道的还以为其中有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你刚刚说努力什么?”夏桃芝神游天外完了,回过神来。
“子嗣啊!”
芍药气闷,她说了半天,感情自家娘娘完全没听进去。
“噗……”
夏桃芝差点喷出来,她跟傲娇太子……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