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网】,♂小÷说◎网】,
大雨瓢泼,马车里的萧无衣抱紧了再无声息的卓然,整个人像是去了半条命。
一念生,一念死,再回首已是两世人。
“姑娘?”车夫在外头撩开了车帘,“宫门口就在前头,咱们要过去吗?您这是……”
冰凉而苍白的指尖,无力的抚过卓然的面颊,那血肉模糊的脸哪里还是跟着她那么多年的小丫鬟、小姐妹?萧无衣目色迟滞的盯着车夫,“告诉宫门口的守卫,让他们去禀报皇上,就说得安公主答应了皇上的要求!”
车夫一愣,“公主?”
“留下话,咱们再去一个地方!”萧无衣抱紧了怀中的卓然。
车夫回过神来,低低的应了一声,“欸!”
这场雨还真是下的没完没了,萧召南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的屋檐下,视线里唯有一片白茫茫的雨雾。
孟德年撑着伞急匆匆的跑过来行礼,“皇上!”
“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萧召南面色沉冷。
孟德年浑身湿漉漉得厉害,“皇上,宫门外头有一马车夫让人传话,说是公主……得安公主答应了皇上的要求!守门侍卫还隐约看见,马车里有血迹!”
“血迹?”萧召南眉心陡然蹙起,“还有呢?”
“马车已经离开!”孟德年忙道。
“备车!!”萧召南疾步走进雨里。
孟德年急了,当即招呼底下奴才,“还愣着干什么?快!快跟上!”
奴才们急急忙忙的为萧召南撑伞,场面瞬时乱做一团!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孟德年忙问,“公主已经走了,皇上,皇上!”
萧召南突然顿住脚步,眯了眯锐利的眸,望着迷蒙的雨雾,冰冰凉凉的道了一句,“去玄机门!”
“是!”孟德年行礼,转而骇然愣住。
玄机门?!
三年了!
这三年的时间里,皇上不许任何人提及玄机门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却是主动要去玄机门,这到底是福是祸?
皇帝的銮驾快速驶出皇宫,直奔玄机门而去。
在皇帝登基之前,玄机门查出前太子谋逆一案,此后才有了现在的皇帝萧召南!
三年前得安公主离京,三年前玄机门被抄。
站在朱漆大门之前,萧无衣抚过上面的封条,脑子里却是浮现出当年繁闹无比的场面。
初入玄机门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女儿家,诸位师兄待她都是极好的。师父说,入了师门就得摈弃公主的身份,当个正儿八经的玄机门门人。
是以这里像极了大家庭,师兄们欢歌笑语的,总爱逗弄着她,宠着她!
犯了错,都有师兄们担着!
师父也偏爱她,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一晃三年,物是人非。
扯下封条,浓重的灰尘纷纷扬起,迷了她的眼睛。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满庭荒草无人际,最是伤人旧亭台。
“公主?”车夫忙道,“可不敢进去!这是朝廷封的,说是谋逆之罪!您虽然是公主,可这地方终归要忌讳一些!”
萧无衣红了眼眶,“谋逆?”
若是有心谋逆,还用得着等到萧召南登基之后吗?
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车夫点头,“是啊,当时皇上下了圣旨,这玄机门里头的人,抓的抓,跑的跑,死的死!”说到这儿,车夫一声轻叹,“想起那公孙老侯爷,还真是可惜了!破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给咱老百姓也平了不少冤案!”
“这一身的验尸法子,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玄机门啊,就这么没了……到现在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说是摔下了悬崖,可朝廷只在山谷下找到衣服碎片和残骸,也没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侯爷!”
萧无衣神情麻木的站在那里,“昔年忠勇侯,忠烈玄机门?!”
进了门,满目萧瑟。
玄机门内景物依旧,只是当年因为抓捕玄机门的门人,将此处破坏得不成样子。地上的破罐子破瓦还在,无人打扫,一片狼藉。
銮驾来的时候,萧无衣就站在玄机门的练功场上,大雨瓢泼而下,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她分不清楚耳畔是雨声还是喧哗声,模糊的视线里,她依稀看到师兄们在欢笑着习武。小师兄最是淘气,总爱带着她出去闯祸;大师兄最是沉稳,每次都为他们挡好了退路。
还有那个总爱捣乱的二师兄,每次都是他去师父跟前告状,但每次又都跟着他们受罚!
还有三师兄……
三师兄的武功是最高的,师父说过,三师兄的灵性最好,悟性最好,就是为人性子太闷太冷,惯来不爱言语,大家伙都不爱与他玩。
可萧无衣知道,三师兄蝉鸣是个外冷内热之人,看似铁石心肠,其实吃软不吃硬!
“公主?”孟德年骇然。
萧召南已经夺了伞冲上去,快速遮在她顶上,“身上的血是谁的?”
湿漉漉的身上,依稀可见血色斑驳,那是卓然的血,浸透了她此生。
眨了眨眼睛,雨滴顺着睫毛往下淌,萧无衣已经冻得僵硬,唇瓣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都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当场碎裂!
“曾经在这里,四位师兄教我习武,可我不喜欢舞刀弄枪!”她视线模糊,“如果当初我会武功,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萧召南!”她突然发狠的揪住萧召南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玄机门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师父忠勇侯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
萧召南站在那里,眸中无波的凝着她,“玄机门知道太多,必须死!”
“就因为你的江山社稷,你杀了多少人?你杀的都是我最亲的人!”她凄厉的哀嚎着,“就因为莫鸢,就因为一个鸢儿,你恨我至此吗?”
“萧召南,你要杀的人是我!”她泪如雨下。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不许提鸢儿。”
“好!”萧无衣回过神来,脸上早已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要我重建玄机门?当真要我担起这重责大任?”
“是!”他没有犹豫。
萧无衣绷紧了身子,“我曾以为有些东西会伴随我至死,如今想来,一直都只是我一人的痴心妄想。天意如此,我能奈何?”
她的手缓缓垂下,仿佛泄去了所有的气力,“萧召南,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