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目光扫过温青梧手中的汤蛊,走进了大业殿中。温青梧看着司沐的背影,转身离开。
大业殿中,贞德帝正坐在上位,跟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吏部尚书侯君集一道儿说着高昌的事儿。
“老臣觉得,打一仗就老实了。”吏部尚书侯君集说道,一脸倨傲:“一个小高昌,既然不听话,还敢直接断了与我朝联系,真是小儿胆大。”
“战?”贞德帝说着,深思片刻,然后看向薛万彻:“广德曾军击梁师都,又征过吐谷(yu四声)浑,你以为呢?”
比起侯君集的倨傲,薛万彻就沉稳多了。闻言,他道“臣不懂这些,只道,陛下说打就打,陛下说不打就不打。”
“混人。”贞德帝白了一眼薛万彻,语气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只偏过头看向慕容无极:“辅机以为呢?”
慕容无极见贞德帝问到了自己,弓着腰恭敬地回道:“魏孝明帝曾言高昌‘彼之甿庶,是汉魏遗黎,自晋氏不纲,因难播越,成家立国,世积已久。’军事悬殊与我朝许大,若是出兵,臣以为,倒不一定是坏事。”
贞德帝听着,认同地点了点头,殿外传来脚步声,殿中几人皆是抬头,看向大步走进殿内的司沐。
“臣,参见陛下。”司沐跪在大殿中行礼。
“坐。”贞德帝点了点薛万彻旁边的座位。待司沐顺着坐好,才道:“高昌的事你如何看?”
贞德帝看着司沐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司沐看向殿中,除了武将侯君集和薛万彻外,还有李绩、褚遂良、慕容无极等人。
司沐一眼扫过后,简洁明了又铿锵道:“打。”
又是这个板正的样子。贞德帝被司沐这常年刻板脸逗笑:“主站,你倒是说说原因呐。”殿中绷着的氛围因贞德帝的笑缓和下来。
殿中几人也或多或少被司沐的模样逗笑。若是平时,可没人敢笑着冷面煞神,只是在座的除了薛万彻跟他同官阶外,其他都是年岁上的长辈亦是官阶上的前辈。笑一笑也无大碍。
只是司沐一点儿人也没有殿中的笑意窘迫或者缓和,一板一眼地回起了贞德帝地话:“既然鞠文泰敢断了与我朝的联系,那就是要脱离中国(注1)自立一天了。且陛下传召之后,鞠文泰直接拒绝来朝,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
贞德帝认同地点点头:“虽在西域,但从前他们都是中国之人,因晋乱陷彼。高昌之地,虽居塞表,编户之甿,咸出中国。
若是出兵,倒不是什么大仗。”
“正是如此。”旁边的诸遂良接道:“西域诸国近年来皆是蠢蠢欲动,也该用高昌来敲打敲打了。”
“行。那便如此定了。”贞德帝撑着两条腿绷着身子:“待会儿都回去想想,让谁来任行军大总管以及殿中监。”
“是。”殿中众人应声,又各自商讨了一些余下诸事,便纷纷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了出去,贞德帝接过李建志递来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询问道:“将才是谁在外头?”
议论国事时,都是遣退了旁人的。整个大殿都安静极了,若是外头有声音,殿中若是没有说话,那是很容易听到动静的。
先前外头说话时,正巧不巧,殿中很安静。
李建志倒是没注意,听贞德帝这样问,便道:“大家稍等,老奴这就去询问。”
片刻之后又转身走了进来,走到了贞德帝旁边,道:“是温才人,给大家煲了蛊汤,见大家繁忙,便回去了。”
“煲汤?”贞德帝听是温青梧,诧异道:“她这么好心给朕煲汤?煲什么汤?”
“说是冬瓜汤,要不”李建志说着,瞟了一眼贞德帝,试探道:“要不,老奴去把人叫过来?”
贞德帝先是没说话,看着手上的陈情表。
李建志等了会儿,便道:“那行,老奴这就去叫!”说着,便要下阶梯去走,接过将踏下阶梯,就被贞德帝喝道:“你是不是闲的慌?”
“啊?”李建志赶紧收住了脚步,看着贞德帝,一时无措,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道:“是。”说着回到贞德帝旁边站定,不再多言了。
大殿中安静片刻,而后听到贞德帝喃喃道:“她怕朕的冬瓜片梗死她,朕还怕她的汤毒死老子呢。”
李建志在旁边束着耳朵认真地听着,以为还会说什么,却没了声音。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音,悄悄地瞧了一眼贞德帝,纳闷儿的时候也不再多言了。
梅淑妃坐在殿中,听着李云的禀报,捻着指尖儿的花珠子:“还送膳?李建志让她进去了么?”
“那会儿陛下在殿中议论国事,没让进。”李云回道。
梅淑妃捏着花珠子,看着殿内的画屏,半晌:“我记得,南薰殿里,不是刚进了两个小才人么。”
“是的。”朱儿在一旁回道:“上个月,才进的。一个是监察使家的小孙女,一个是盛州督抚的姑娘。”
梅淑妃将手中的花珠子放到一盘的雕花铜盘里:“让她们明日晌午到仪鸾殿喝茶。”
“是。”负责传召的元礼应声。
……
……
洛阳本是副都,贞德帝来这边也是游玩为主。
朝事一律在镐京城举行。翌日一早,因为高昌之事前来的慕容无极和侯君集等人便匆匆离去,回了镐京。
攻打高昌的军士由贞德帝亲自点了。又点了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为葱山道副大总管。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由监守镐京城的太子来点。
回去不久,太子李臻便点了陈国公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统管此次兵马权。这是后话不提。
再说翌日,在慕容无极和褚遂良等人离开不久,南薰殿中的才人们便起身了。
温青梧是一早就起了身,跟着留吉在偌大的殿中蹲着马步练拳。其实拳脚倒是会一些,就是基本功。这身子没有练过,力气不足,温青梧便主动提出先练基本功的意思。
结果出乎温青梧的意料,本以为娇弱无力的身子,竟在蹲了一早上的马步之后,丝毫不觉腿根酸痛,还一脸如常的继续蹲着。
直到东西两偏殿开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