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用刀削,要削的圆一点!用来当球踢,才不会磕脚!”
苏九陌凤眸泛着点点亮光,春水荡漾地看着慕夕夜,那样子妩媚动人,似乎带着毒。
周围众人纷纷沉默。
景灏哪里还沉得住气?本来他还想着苏九陌许是会念及旧情,可现在看来,她对他哪里还有一点儿旧情?
虽说他景灏不怕死,可是他们这般,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他唐唐景王室贤王,战名威震天下,岂能被她这个小女子这般践踏自尊?
“苏九陌!你太过分!”
“哦?我过分?你当初带领八百铁骑踏破我容王室都城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你当初求景皇下旨时,就该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如此折磨!”
景灏愣,容王室?苏九陌提到了容王室,若说她是因为自己亲自陷害她,那这是可以解释的,可容王室与她究竟有什么关联?他忽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说什么?容王室?与你何干?”
苏九陌冷笑,一步一步走到景灏跟前,抬手捏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好好记着我!我就是那个你亲自监斩的苏九陌!也是容王室幸存下来的小公主容九!”
言罢,她嫌弃地甩开他的脸,用自己的手帕,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后便当着景灏的面将那上好的丝帕扔了。
景灏只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隐隐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是爱上她了!
可是她现在对他这般嫌弃,哪里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更何况,他当年屠杀了容王室那么多人,他们之间本就隔了血海深仇,那是跨不过去的长河!
忽而,景灏觉得自己很荒唐!荒唐到自己活了这么久,到了快要死时,竟然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更不明白自己何时竟然爱上了苏九陌,或许是当初她追在自己身后时!亦或是她换了容颜来追杀自己时!
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自己接下来怎么办!更不知她会如何对待自己,他像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苏九陌冷笑,“呵,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想化解全部恩怨?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可以原谅你曾经没有爱过我!可是屠我王族上下几百口人,这仇我不可能原谅!”
景灏闭上双眼,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她说他从未爱过她,可是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可一切都无法挽回。
“你不是要我的项上人头吗?拿去吧!”景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寻死,然而事情却无法像他想象这般简单。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项上人头我收下了!”
苏九陌转头看向慕夕夜,眼里满是激动,走到他跟前,伸手抱着他,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怀里,“小夜儿,谢谢你!”
慕夕夜愣,瞥一眼苏茗芊,只觉他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他眉头轻皱,抱紧苏九陌,生怕他不答应,“小九儿,你答应了?”
“嗯!”
苏茗芊眉头轻皱,轻咳一声,“我可还没答应!”
慕夕夜一颗心提了起来,只是他还没说话,苏九陌就已经开始反对,“二哥,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你以前不是一直要我答应吗?”
苏茗芊清了清嗓子,“以前是以前!”
“二哥这是嫌弃我没有准备聘礼?”慕夕夜轻笑,看向苏茗芊。
苏茗芊语噎,他也不知为何,慕夕夜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宠溺,他莫名有些吃味,这才整这么一出,只是现在竟然被慕夕夜这么一噎,他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额,你们还没成婚呢!”
“二哥放心!聘礼当然备好了!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那便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小九儿便是我的妻!我理所应当跟着我的妻子唤你一声二哥!”
这下把苏茗芊噎的更是答不上话来,自从他跟慕夕夜成了朋友,便经常在他手下吃亏,现在还把自己的妹妹搭进去,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不过萧呈玉递上三本礼单时,苏茗芊着实吃了一惊,这上面写的可是够豪华,少傅府的全部家当加上夜郡王府的全部家当,这可算是慕夕夜的全部家当,他就这么放心地作为聘礼,就只为娶一个苏九陌!
苏茗芊抬眸,看着笑意盈盈的慕夕夜,心里五味陈杂,他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过的好么?他既然肯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来娶她,甚至为了她,来回颠簸就只为抓了景灏来作为聘礼,单就这样的精神,他就该同意的不是么?
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但他看到苏九陌脸上那幸福的笑容,便不忍心阻止他们。
“阿夕,既然你有如此决心!我作为陌儿唯一的血亲,自然不会阻止你们!不过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慕夕夜低眸,看着苏九陌,“我想越快越好!小九儿怎么想?”
“嗯!不过,还没有告诉我爹和我师父呢!”
慕夕夜轻笑,“这个我当然早都考虑到了!再回来时便已经派人送去了书信!想来他们最近应该都会到了!”
苏九陌嗔怪,小粉拳轻轻地捶了他一把,“你呀,真会算计!”
慕夕夜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眼神时不时偷看一眼景灏,果然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这不就是他要的效果吗?
早上慕夕夜下了聘礼,下午皇帝便下了旨意,允他们十二天后成婚,那一日正好是东凰举国欢庆的日子。
城中百姓听闻夜郡王要成婚了,纷纷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入了夜郡王的法眼。
同时,这一条消息出去,也碎了城中不少少女的心,这其中还包括安乐郡主。
而且,慕夕夜以自身全部家当作为聘礼来迎娶王妃,更是被城中百姓传为一段佳话。
安乐郡主得知此事,对苏九陌的恨意又添几分,她从小就喜欢慕夕夜,她那么努力地成为东凰王族女子第一高手,就是为了让他多看她一眼,可是她却从未得到过他的一丁点儿喜欢,而这个苏九陌她凭什么?
嫉妒是滋生恨意最好的营养,安乐郡主心中的恨意疯狂增长,连她面部表情扭曲,她都不在意。
两日后,宫无忧、老古董、苏裳等人一道前来,无忧宫中有头有脸的弟子们亦是纷纷前来。
皇帝安排东陵黎好生招待。
当东陵黎得知苏九陌的师父竟然是闻名遐迩的无忧宫宫主时,他心中忽而明白慕夕夜为何非这个女子不娶,不禁如此,还出了那么大的手笔!
他可以理解,可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像是安乐郡主,亦像是景灏。
自从景灏得知苏九陌同意了慕夕夜的求婚,打算嫁给他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这两日苏九陌将他关在这里好吃好喝的招待,让他无法理解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倒是很有骨气地不吃也不喝,可是那香喷喷的饭菜放在眼前,那是真的很诱惑人,即便是景灏这般意志坚强的人,也快要坚持不住。
苏九陌自然是知道景灏的一举一动,苏茗芊却不太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何会这样做,他对于景灏的恨用滔滔江水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可是现在他最亲近的妹妹却挡在前面,不让他死!
这让他很是不悦。
这几日苏九陌忙了起来,他才能抽空过来,可他见到景灏是,只觉自己的血潮翻涌,很想立刻掐死他。
“景灏,你做梦也想不到吧!你最后还是落在了我们手里!”
景灏瞥都没有瞥他一眼,“成王败寇!我已经是你们的阶下囚,要杀便杀!我景灏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茗芊看着这样的景灏,忽而觉得这样杀了他真的太便宜他了!
“哼,你杀我王族那么多人,想这么轻易死去,太便宜你了!”
“是啊!我杀了容王室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那天,他们在我脚下求饶!我也没有放过他们!人命如蝼蚁!在生死面前,更是如此!”
景灏冷笑,转头看向苏茗芊,很是淡定。苏茗芊听他这么说,只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可是他忍了,他知道若是自己太冲动一定会中了他的奸计,他现在无非是想要激怒他,好结束了他。
他看得出来,现在的景灏一心寻死,可是他又岂能如了他的意?
“呵,想死,没那么容易!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爱上了陌儿!可是,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断送了她对你的情意!”
果然,景灏的眼神变了变,苏茗芊心里平衡了,甚至开始佩服自己的妹妹,他想她一定知道自己在景灏心中的位置,所以才要让他活着。
了解了实情,苏茗芊心满意足地离开,并没有动景灏。
景灏神色变了变,寻死也这么难吗?
他知道她对自己下了情蛊,现在蛊毒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只要他想要寻死,苏九陌总是可以通过蛊毒知道,也会借此控制他,让他不能自杀!
这也是他为何要激怒苏茗芊的原因,既然自杀做不到,他杀呢?她怕是阻止不了的吧!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苏茗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冲动,他似乎成长了许多,变得让他拿捏不准。
景灏抬头望天,满脑子都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他实在想不通,苏茗芊与苏九陌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苏九陌心里有了一丝紧张。
慕夕夜倒是不紧张,只是心里越来越高兴,恨不能立刻马上将苏九陌带回去直接洞房。
东凰人人兴奋,那惊为天人的夜郡王,即将娶妻了,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他娶的王妃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是从夜郡王提亲时的作为可以看出,这个女子深得他的心。
如果有人敢对这个女子不利,那么夜郡王一定会将这人大卸八块,让他生不如死。
日子一天天近了,这次东陵黎吸收上次的经验,可不敢粗心大意,派人死死地盯着安乐郡主,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只是在成亲的前一天,苏九陌那里竟然出了一些意外。
那还是晴天白日,老古董很认真地给苏九陌讲着礼仪,虽说苏九陌很是不耐烦,可是她可不敢在自己的二师父面前造次。
宫无忧悠闲地坐在一旁喜滋滋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尤其畅快。
就在这和谐的画面快要被定格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二公子,大小姐!不好了!有人来打劫那犯人景灏!”
宫无忧闻言愣了愣,他过来后就听说苏九陌扣押了景王室的贤王景灏,他总觉得这不是真的。
毕竟慕夕夜是知道苏九陌曾经喜欢他的事,又怎么可能让她将这个人扣押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当是真的,宫无忧忽而就想不通了。
慕夕夜可算是很精明的人了,又岂会将自己看中的肉送到自己的情敌嘴里?
更何况苏九陌这个丫头,是个倔丫头,那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慕夕夜难道就不怕她被抢走吗?
苏九陌闻言双眸微眯,“还有余党!正好一次解决!”
宫无忧连忙过来,要拦着自己的宝贝徒弟,明日可是她的终身大事,若是她这一不小心伤到了可咋整?
“小丫头,你可不敢冲动!明天是你成亲的日子!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明天的事可咋整?”
“师父若是不放心,那就陪我一起去吧!”苏九陌一双眼睛满是可怜兮兮,看得宫无忧一阵手足无措,败下镇来。
“好吧!为师陪你去!”
周围众人见宫无忧陪她去,这便放下心来,宫无忧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几乎没有碰到过对手,有他在,那些人一定不能将苏九陌怎么样!
景灏那边,他的人费尽心思总算是把他解救出来,只是景灏这段日子一心求死,那身体着实太过虚弱,经不起颠沛流离。
那些人无奈,只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歇息多久,外面的追兵便已经堵了他们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