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再想了想,终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狠狠心在自己的指尖划下一道小口子。『雅*文*言*情*首*发』血,新鲜的血,迅速的渗了出来,像戳了个洞得皮管,汩汩冒出。指尖有微微的抽痛传来,我硬着心肠冷静的把伤口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直到闻着淡淡的血腥味从伤口窜出,方摸出一个创口贴松松的裹上。
我是o型血。这类型的血,据说口味本就好得很,固而平日里就特招蚊子,再加上我素来嗜甜如命,想必我的血甜腥味一定足够。
我无声的奸笑:妖怪,既然你是为着年轻女子的鲜血而来,那我这样的诱饵,应当够分量了吧?
我再度揉揉面颊,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调整表情的时候到了。记住,我对自己说,不能有丝毫的愤恨不能有丝毫的迁怒不能有丝毫的不满凶恶,只能是妩媚妖娆、眼波盈盈,就算做不到回眸一笑百媚生,也定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退后两步继续照,脚下不禁有些摇晃,站了好久有点脚麻了。
十公分的高跟鞋,果然能让一个平时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女子,亦变得如柳扶风、摇曳生姿,委实是鞋跟太高太细走不太稳的缘故。
莫怪古代要求女子三寸金莲,那时候没有高跟鞋,只能让脚一小再小,方能踏不稳地,一颠一颠的露出袅袅娜娜的风情。
做完这一套流程,我捋一捋鬓间的细发,顶着一张笑吟吟的面具,矫揉造作的摇晃着扭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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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娱乐场所,越是冷淡的,骨子里越是疯狂;越是矜持沉默的,内心潜台词越是巨多;越是言行有度的,越是容易走极端;越是深沉内敛的,实际上越是喜好表现自己……
以上,就是我总结出来的所谓的闷骚定律。『雅*文*言*情*首*发』人类,普遍适用;妖怪之流,估摸着也差不离。
别不相信,撇嘴不屑。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有事实依据和道理的。想想看,你见过哪个杀人狂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放在嘴边唱吗?你见过哪个变态在固定的变态行为之余也豪迈奔放的?
只怕越是沉稳正常的,一旦放肆起来才会毫不顾忌的过度,全因平日里太过压抑、无处发泄的缘故。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说起这闷骚定律,却是因着一位客人。
长长的吧台在我的左手边优雅的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而这位客人就坐在这弧度处。
他刚来不久,话未多说,一坐下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我借着递酒偷窥他,只见他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左右,脸面瘦削,下巴尖尖,五官一般,唯有一双绿豆眼贼亮贼亮。他应当酒量不错,即便是如此灌酒,也不见眼里糊涂,反而越来越精亮,宛若两粒流光的乌珠,衬得一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生气。
不知为什么,乍一见面,我就觉得这位客人有点不寻常,倒也不全是因着我那个“闷骚定律”,或许是直觉使然,或许是他那双小眼睛,乌溜溜的,像两盏迷你探照灯,又像x光扫描仪,毫不礼貌的悄悄透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不,是每一个女人。
他擎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透过酒杯的玻璃,我瞥见他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在嗅什么味道。我的心里登时没来由的一紧,不自觉地就缩了缩受伤的手指,连忙转身面对酒架装作找酒,心中着实有些慌乱,会是他吗?
背后响起桌面轻叩的声音,我琢磨着他该是又一杯酒喝完了,于是顺手从酒架上取了一瓶酒下来。
果然,他递过空酒杯,移过身子,用双肘弯曲支着吧台,朝我闪闪黑豆眼:“美丽的小姐,请再来一杯。”
我晃了晃酒瓶给他倒酒,一面尽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不料,他趁着接酒杯之际,手掌就看似不经意的滑过我的手指,正是受伤的那只左手。我的心又突突的猛跳了两下,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喜的是拙计成功,嫌疑犯总算浮出水面;慌的是这种闷骚男不知要如何应付。好在,他先开口了,嗓音无限娇柔。
“哎哟,这么漂亮的手怎么受伤了?我看着都心疼呀!”
一句话听得我鸡皮疙瘩簌簌的掉,可怜我还得上演感激涕零的戏目。缓缓的将睫毛下垂45度,一边盖住眼中的狠戾之意,一边故意微颤着假装激动。实是心里早已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口里的肉麻话却说的自己一阵阵发冷发抖,该死的,真不是好活计!我坚韧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摧残,还是自我蹂躏,我容易吗我!
“啧啧,给我瞧瞧来。”他借着酒劲,边说边托起我的手,抚上我的食指,在裹着创口贴的地方来回摩挲,如同一只饿狼深情的注视着一碗美味的红烧肉,细细的眼眸里止不住的溢出贪婪之意。
尽管我早有准备,但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定怏怏的注视着吧台上的一条木纹,心里暗想:等下一定要洗手!用肥皂洗手!然后深层清洁、去角质去死皮、做手膜……面上仍旧言笑晏晏、笑颜不减。谢天谢地,酒吧里灯光昏暗,我的脸又隐藏在厚厚的粉底之下,眼睫一垂,就再看不清神色,否则要让他知道我已经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他不知会如何发作。
既然是酒吧,夜深人静时分,自然不乏单人进双人出的典范,就我前两天的观察来看,情投意合的、利益所趋的、一拍即合的,挤挤眼便一前一后的出去了,甚是随意,也难怪那几位受害女子糊里糊涂的就被坑出去凭白丢了管血。
于是,我充分回忆了一通所长亲自讲授的“欲擒故纵”之计,然后嘴上说着推诿婉约的客套话,眼风却是向着“黑豆眼”那么盈盈一撇,顺利的丢过去一个波光粼粼的媚眼——真的是波光粼粼,因为我刚滴了两滴眼药水,趁着眼里的水分子还没有全部跑路,用名副其实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吧台的顶灯下朝目标使劲的明送秋波。
呐,天上写命格的大神,看到没有?牺牲啊,这是多么宏伟壮丽的牺牲!我长这么大,何尝对别人抛过媚眼?还是对这么恶心这么猥琐的死妖怪,抛这么一个放浪到极致的媚眼!老天,你可曾看到我的心在滴血?你说,你该不该把我往后的命格改的好一点以示补偿?
下一刻,我勾着猩红的嘴角,绕出吧台,脚下步子不缓,故意和他一个擦身,摇摇摆摆的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