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顾夫人实在太高兴了,带她回顾宅后,就要她去西苑先休息一下,说要去亲自给她做些补品好好补补身体。
水依静也的确是累了。
这两天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加上身体的确已经有了一些反应,休息的很差。
被褥都是新换过的,散发着阳光的松软清香,躺下去,整个身体都是说不出来的舒畅。
她要做妈妈了。
她翻了个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红唇不知不觉荡开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要做妈妈了……
……
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因此稍微有点动静,便醒了。
翻了个身,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凝眉凝视着自己的顾墨寒。
她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便弹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顾墨寒抬手帮她把被子掖了掖,静默几秒钟,才低声道:“依静,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怀……”
啪——
安静的卧室里,光线柔和,将男人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的五道指印照亮。
水依静用力握了握震的有些发麻的右手,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顾墨寒,从你想要杀死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再跟我谈话了!从今天开始,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男人敛眉,刚毅冷峻的线条因为某种情绪而变得有些冷硬,良久,到底还是开口:“你不能留住它,我不会要你留住它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一句话说出来,却又不给她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任何事情都能讨价还价,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做半点妥协。
水依静下意识的拉扯了一下被子护住自己的腹部,好像这样就能多一层防御的铠甲一般。
“你妈妈那么想要做奶奶,她不会允许你在这里乱来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男人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是想要孙子,可却没有想到愿意拿你的生命来要这个孩子,依静,你如果真的想做妈妈,我们可以先好好调养几年,你还年轻,10年之后再要孩子都很轻松,至少,也要给我5年时间,养好身体,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水依静怔了怔,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力量逃出云城的,现在唯一能依靠的顾夫人,似乎也不打算站在她这边了,还有谁,能帮她?
她双手绞在一起,贝齿无措的咬紧下唇。
白郡炎么?
要再去求白郡炎一次么?
正犹豫着,男人却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低低冷冷的开口:“你以为,那天他为什么要去顾氏集团,为什么要对我动手,我又为什么没有还手?”
“……”
她怔了怔,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男人坦然的迎上她的视线,淡声补充:“你去找他,他只会更快,更果断的把你送上手术台。”
最后一条路被彻底堵死,一直惊慌不安的水依静,反而冷静了下来。
“好啊,那你就把我送回手术台好了。”
她一直紧紧蜷缩的身体舒展了开来,大有豁出去任他宰割的意思:“看从手术台下来之后,我还能撑几天。”
男人浓眉微蹙:“依静!!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但凡你的身体能承受住这个孩子,我都不可能强迫你拿掉它!你就不能乖乖听话一次?”
“听话啊。”
她笑了笑,一脸的淡静:“我不都同意让你把我送回手术台了,怎么又是不听话了?要现在去吗?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去。”
一边说着,真的要下床穿鞋。
顾墨寒闭了闭眼,伸手按住她:“你先冷静一下,想清楚了,我们再去也不迟。”
她冷冷瞥他一眼,也不坚持,又缩回被子里,躺下,翻了个身背对他睡了。
……
其实一直没睡着,也知道他一直没走,但就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装睡。
一直撑到晚上9点多,女佣几次三番过来敲门,顾墨寒出去了一趟之后,再回来,房间里便幽幽的飘出鱼汤鲜美的香气。
“起床,吃点东西再睡。”他终于靠过去,也知道单纯的叫她肯定得不到回应,索性直接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我不饿。”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开口。
顾墨寒单手抱着她,另一手捏着汤匙舀了一些鱼汤在小碗里,搅拌了几下,舀出一小勺来放到唇边吹了吹,递到她唇边:“不饿也喝一点,是妈亲手给你熬的。”
她被子里的手抽了出来,直接将放在桌子上的汤碗跟小碗一起推了下去。
木质的地板,汤碗倒是没有摔碎,可碗里的鱼汤却是一点不剩的撒了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低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纤长的眼睫毛,冷硬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瓣,固执的像只打不听骂不理的小野猫。
“你要做什么?绝食么?”他盯着她,口吻倒是听不出半点生气的痕迹偿。
又是好一会儿的僵持,她才硬邦邦的开口:“你放我离开这里,我自己会找吃的。”
嗯,这么一听,倒更像是关不住的小野猫了。
顾墨寒忽然就笑了:“怎么?你怕我在饭菜里面放打胎药?”
她抿抿唇,没吭声。
这种情况下,不说话也是一种默认。
顾墨寒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打胎药这种危险的办法,你觉得我有可能给你用?我宁愿选择强行带你去医院,也不会在你吃的东西里下药。”
她却只是冷笑一声,依旧不说话,明显不打算相信他。
“你应该知道,如果饿着肚子,最先受累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吧?”
“……”
“你饿一顿可以,饿两顿可以,可是撑得住一天两天么?饿了还能撑一撑,渴了不喝水不难受?”
“……”
她索性直接从他怀中挣扎了出来,卷着被子又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顾墨寒凝眉,盯着她赌气的小身影,半晌,阖眸轻轻叹息一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