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本来就是个很美很美的男子。虽然容貌上并不能与暮烟、半阙这样的人相比,更不能和奈何这只纯种妖孽相较,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人们都知道,有的时候,气质往往比容貌更为重要,对于男子来说更为尤甚。
紫陌便是那样的男子。
他只要一出现,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然正气,仿佛所有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便都不复存在。
他的神总是冷冷的,鲜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当他为流露出真情时,你却会情不自禁地被他的情绪所牵引。
如今,姽娥透着屏风打量他进食的动作。
可以想象出他的动作一定极具有动感,每个举动都是完美到了极点的。
这似乎是练武的人特有的特点。
就像是墨华的飘逸,萧阳初的优雅从容一样。
武功到达了一定境界的人,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总是很完美的。
然而再多的感慨,也不比肚子温饱的问题,姽娥在这些日子的惊吓下,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样好吃的食物。
她终于也在这种极度不舒服的环境下,开始吃饭。
但是,由于紫陌这不阴不阳的态度,难免心情欠佳。
所以,她吃得极少。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后,终于,紫陌也用完了饭。
当然,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不是只在吃饭,还有喝汤、漱口、饮酒以及最后的洗手。
姽娥也洗了手,因为洗手是代表用完饭的最后一道工程。
又是那个白衣女子,端着一盆水走到姽娥的面前,等着她把手洗完,女子才把水又端下去了。
当然,这个洗手水上来的过程,和那些饭菜上来的过程是一样的。
在这顿饭的整个行程里,姽娥的所有待遇几乎和紫陌一模一样,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在他心里姽娥与他终究是平起平坐的,这个认知让姽娥心里好受了很多。
因为她实在不明白,紫陌为什么要这样冷漠的对待自己。
他们不仅是师徒,其实一定程度上,姽娥对他有一种类似于友情的依赖。
此刻,除了姽娥坐在屏风外、他坐在屏风里这点外。
他确确实实是把姽娥当作贵宾,最起码是当作和他平等的客人来看待的。
虽然明白这一点,让姽娥顿时很高兴,但是仍是对于他这种排场,有点敬谢不敏。
吃完饭后,紫陌没有说话,挺拔的身影从屏风中缓步走了出来。
他越过姽娥和暮烟,向外走了出去,竟然还是忽略了姽娥的存在。
姽娥张着一双杏眼,愣愣的望着他一步一步向厅外走去。
他的步伐整齐而规律,每一步的距离,就像是已经量好了一样似的。
但是,让姽娥这样怔楞住的不是他的步伐问题,而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示!
原本,姽娥以为他叫她,又亲自来和他一同用饭,是有什么目的,又或是要说些什么。
可是,从头至尾,他也就和姽娥仅仅说了三个字!
而且,还都是和吃饭有关的!
——莫非,紫陌真的只是要请我吃饭?
——居然这样对我?!
姽娥咬牙。
各种各样的念头快速在脑中扫了一遍,最终姽娥也只能无奈的苦笑起来。
好像,紫陌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举动来啊!
他说请人吃饭,搞不好,就真的只是请人吃饭,而没有任何目的,也并非是什么托词。
就在苦涩的笑容在姽娥脸上绽开时,紫陌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外,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他在姽娥有些委屈的一双美眸里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姽娥的脸,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姽娥觉得自己有点愕然。
“好好休息。”他依旧语气冰冷冷的吐出了这三个字,然后,继续他的步伐,走远了。
姽娥傻愣愣的望着他雪白的背影越来越远,几乎就要没有形象的张大了口。
这时,伺候紫陌的那一大堆白衣少女也都依次向外走去,最后一个少女走过我身旁时,停了下来。
“这是庄主要奴婢交给你的信。”少女淡淡的道,同时,把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
姽娥愣愣地接过纸条,发现少女竟然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看到姽娥望着她,那少女突然对姽娥灿然一笑。
“好姑娘,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竟然让庄主肯回来剑庄。”
然后,她也不管姽娥是否答复,便加快脚步离去了。
少女离去后,整个中厅里,只剩下了姽娥和暮烟,其他少女也都不知何时下去了。
姽娥看着手里的纸条发傻,又抬眼看看暮烟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发现他也同样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纸条。
只是那眼神里,分明多了些促狭。
姽娥觉得有些气闷。
她打开手中的纸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中:
——“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无须多想。为师自会解决。”
不知为什么,只不过是四个字,可是看到它们以后,一股暖暖的感觉在心中滋生着。
姽娥仔细看了眼字条,有**的痕迹。
想必紫陌在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一些尴尬的?毕竟他是那么一个别扭的人,让他说这样温柔的话,还真是不容易。
其实,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信,但是,却比一封长长的书信,还要让人感动。
姽娥小心的把纸条收了起来,故意无视暮烟那双充满了笑意的眼睛,正准备抬脚走人,却突然走进来一个少女。
不过,不同的是,这个少女虽然神情也与其他人一般的庄严冰冷,可是身上却穿着一身鹅黄裳子,与其他的白衣女子大不相同。
突然,那鹅黄的少女开了口,“方才庄主吩咐奴婢回答姑娘,墙上那幅字画是庄主十四岁的时候写的。”
听了鹅黄少女的话,姽娥的心不由一动。
而暮烟,神里也透了些微的深意。
心里想的事虽多,可日子还要过。
这一天早上,姽娥伸了伸懒腰,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把自己屋子的门打开了。
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一时耀眼夺目,让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在无数日来寝室——书房——寝室的两点一线里,姽娥终于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聊的生活了。决定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出去走走。
披着厚厚的大衣,里面穿的却是薄薄的单衣,姽娥对自己的穿着还是有点不习惯。
算算时节,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像是今天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灿烂的阳光,已经不多了。
也难怪一向是懒人的姽娥,竟也有了兴致,走出屋来想要逛逛。
都怪紫陌,分明是好意,干嘛非要这么凶地对待她?!
连碰到了也不肯多说几句话,只是冷冰冰地点点头便罢了!
他们真的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友吗?真的是吗?真的是吗!
姽娥表示很郁闷!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嘟起了嘴,有些赌气。
这样静静走着,脾气也就渐渐淡了下来,目光被这风景所吸引,一时间忘记了抱怨。
剑庄其实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就像姽娥第一次站在外面山坡上看到的那样,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美丽。
只不过,能够觉得它美的,都是只在外面看了它的表面,又或是没有进来过四处转转的人。
姽娥一边四处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一边在心中感叹,庆幸半阙没有进来住过。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摇头叹气,为这些花花草草和美丽的风景感到可惜的。明明是这么美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人去欣赏它们。
而且,从来都不曾在意过这些美丽的景物,只是把它们当作一种装饰品。
半阙一定会一面用烟雨般的眸子看着这些可怜的娇客,一面可怜兮兮地对姽娥说:“花儿也很伤心的”
走在石子路上,看着两边一盆盆菊花盛开着,旁边还有一棵棵枫树和菊花搭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姽娥多年来的危险直觉,仍是觉得有一分怪异的感觉。
姽娥望了好半天,才终于发现,这么大的山庄,她走了这么半天,看了这么多的菊花和枫树,居然没有看到一片枫叶或是菊瓣落在地上的。
深秋十分,正是满地黄叶堆积、树干秃兀的时候才是。
可是,山庄的地面却整洁的和刚刚扑上地砖的一样,没有一片落叶的痕迹。
我在心中彻彻底底的对紫陌无语了,又或者说是我对剑庄是彻底无语了。
不但下人们和幽灵似的,到处看不见影,便是连工作,都是这么一丝不苟。倒硬生生把原本很多有情趣的地方,给变得诡异无比。
又走了一阵子,她倒是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一旁的一座大石头上。
这块石头是干什么的,姽娥并不知道,因为在大的山庄别院里,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装饰。何况是剑庄这样带了些灵异的怪异山庄?
奇石根雕、珍花异草,也不知摆了多少。
——身体虽然累了,可是目光却还可以移动。
姽娥无聊的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好像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园子。
而且,这座园子里似乎有几抹显眼的红……
这是姽娥从来没有见过的。
于是她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吊了上来,终于找到点好玩的事情了。
从石头上蹦下来,姽娥忍不住退了两步,弯下腰去看自己坐过的那块石头。
果然在石头上找到了两个朱红醒目的大字:梅园。
——这个……不是那个字不好认,也不是我不识字,而是我刚刚太累了,所以才没有看到这石头上的字的。我刚刚只想着找地方休息来的。
姽娥一边给自己找理由,一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难得啊!难得啊!
木头人的庄子里,居然会有这么带劲的玩意儿?!
姽娥几乎是雀跃着往前迈起步子。
怀着几分激动与好奇,姽娥慢慢走向了梅园的门口,那个弯弯的拱形的月亮门,里面便是一望无垠的梅花园。
想到这,她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
然而,就当姽娥刚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那里不能进!”
这声音有些熟悉。
姽娥转过身,原来是那位鹅黄的少女。
她从其他下人的口中知晓了这位黄衣女子的姓名,叫做醇儿,是这剑庄里的管事。
听说,在血缘上,她算是紫陌的远房小侄女儿。也是那场大火里的遗孤,算是紫陌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过怪异的是,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亲昵。
不要说是亲人,简直可以说,就连相熟的朋友都算不上。
而这位一直尽量避着姽娥的醇儿,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冷冷的道:“不能进”
姽娥有些诧异的望着醇儿,颇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制止我。
姽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又向旁边的梅园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似乎是我走错路了。”姽娥也换了语气和表情,只对她淡淡的道。
同时,心中也难免有些可惜:
——居然看不到梅花了,这剑庄里难得有一件好玩的事,有一个好玩的去处……真是一种遗憾啊!
不过,相比于这种可有可无的遗憾,姽娥更加讨厌不明所以的麻烦。
废话,好不容易得以好好休息一下,有谁愿意自找麻烦?
更何况,眼前这鹅黄少女,似乎并不是等闲之辈,谁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姽娥断定,她定然不敢逾越紫陌的意愿半分。
但是,凡事多防范些,总是没错的不是?
于是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要离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