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琛扣着帽子,坐在接机汽车的最后一排,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个个神色疲倦的人,他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小跑过来。
自从在贺子昱的生日上,他意外从沈佳蓉口中意外得知叶子悠的消息之后,这段时间,他几乎找遍了她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最后他听从了贺子昱的建议,将目标锁定在了法国,果真有了她的消息。
七年,七年的时间,席慕琛双眸微垂,他怎么觉得这七年如此的漫长,想想过去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似乎比他过去的二十多年还要难熬,而这短短的几分钟,他的一颗心高高的悬着,再次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本来,是准备去法国找她的,不过直到她要回来,他选择了忍耐和等待。
七年他都熬过来了,还在意这么几天吗?而且,当初叶子悠的抛弃,也让他为自己法国之行再三的犹豫。
听沈佳蓉说,她过的并不好,是迟御没照顾好她吗?他怎么可能没把叶子照顾好呢?
眨眼的功夫,自从和叶子悠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已经在他脑海如电影般一一上演,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还有她离开之后的这七年,所有的一切,如迷雾一般,到最后,渐渐汇聚成了一点,扎在心尖,融进了血液,又变成那种歇斯底里的疼痛,可他已经习惯。
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死人一般,和机器人一样机械的活着。
只要她,可以看到他就好了,就算和离开前那样,躲在角落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也没有关系,而且,她马上还能见到佳佳,她会给她烧好吃的菜,还可以告诉她关于大猪的事情,想到这些,叶子悠不由又是一阵满足。
叶子悠刚上车没多久,汽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盯着叶子悠看了好半天,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直到放下心来,他才将车门合上。
车内很多人,每个人就连站着的空间都不是很充足,叶子悠的个子矮,她伸手垫着脚尖勉强能够到汽车的拉环,但是她肩上背着的东西太重,她的手举着不到三十秒就开始酸痛,所以她只能站在别人的位置旁,双手扶着椅背站着。
席慕琛推了推自己的帽子,叶子悠的身前抱着挂着爱心牌牌的大猪娃娃,她的身后是个鼓胀着的书包,那书包看起来很沉,因为她的双肩不自觉的会抖动,她何曾背过这个重的东西?
无论,她现在是和迟御还是席慕琛在一起,她的肩上,都不需要背负这么重的东西,席慕琛想过去帮忙,这样的想法很快被自己压制住,让别人给她让座的想法因为怕她发现自己的存在,也忍住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和她相遇时的场景,但绝对不是在汽车这种公众场合,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她发现自己的存在时,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心疼了。
接机的汽车很快到了机场的出口,车刚停下,在门口站着的那些人蜂拥而出,他看着叶子悠,她似乎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叶子悠胸前抱着大猪娃娃,席慕琛看着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心里担心叶子悠被其他人撞到再摔在地上,这里没有迟御,他也不能上去将自己的手递到她跟前,不过这回叶子悠到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摔的四脚朝天。
叶子悠下车,席慕琛则悄然的跟在她的身后,他看着她在拥挤的机场像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四处张望着,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是最纯粹的愉悦和兴奋,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复燃。
他看着她打电话,许是肩上的东西太重,她不时拧着眉头,张望着四周,他猜想,电话那头应该就是要来接她的沈佳蓉她们。
她走了很久,似乎是迷路的,对这,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想当初,她在学校经常会把自己弄丢。
他看到她摔在地上,起身的时候手上拿着大猪的尾巴,很伤心的模样,他能感觉到她对这大猪娃娃的珍惜,是因为他吗?
他跟在他们的车后进了商场,直到她试穿衣服的时候,他才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她瘦了,瘦了很多很多,以前,小码的衣服她是能穿的,但是现在,却空落落的和戏袍一样,他远远的看到,她的笑容凝固。
她怎么会这么瘦?迟御,你怎么能把我的叶子照顾成这个样子?
他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泣的叶子悠,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很想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中。
叶子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对过去所有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七年的伤痛,他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他的心里,却忍不住这样想了。
我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吗?
他远远的看着她的脸,被泪水打湿的脸,模糊不清,那样的清瘦,没有了以前的婴儿肥,瘦的两边的颧骨都凸显了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七年,承受煎熬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叶子悠,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现在,你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