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琼小姐是想让小姐给无一公子下药吗?”秦文君的婢女道。
“嗯。”秦文君走的极慢。
“小姐方才犹豫不定,是动心了吗?”
秦文君并未回答,眉间微蹙。
“郡主身份高贵,万不可起此心思,先不论那无一公子医术高明,被识破,只说郡主您有闪失,日后不仅会坏了声誉,奴婢一众不得好死,那无一公子又是个没背景的,也定会被公主与驸马派人处理掉。”那婢女跪地道。
“……本郡主不是没答应吗?”秦文君甩了衣袖向流月的院内走去。
那婢女看着进了院子的自家主子,踌躇片刻,向一旁的护卫道,“你去找世子来接小姐,我觉得今日似乎要发生什么事,若郡主出问题,咱们今日跟着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护卫似乎也看出来了,立马转身离开。
沧玉琼望着要出府的南容无一道,“为了一个女人,大哥可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南容无一转身看向沧玉琼,她虽已梳了妇人发髻,但面上俏皮的模样仍旧一成未变。宫家并非一个充满温情的家,然而,未发生他使用阵法造成族内百余人白骨累累之事前,他终究在那里生活了几年,那里也终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而眼前女子便是他的家人。
“你近来还好吗?”兰沁说的对,南容无一就算表现的再冷,终究在乎宫家,终究在乎他的血亲,尽管眼前女子的父亲当年对他动了杀招,尽管她已被逐出宫氏一族。
沧玉琼显然没想到,一向冷冷的南容无一会来此问,愣了一瞬,复又是俏皮的模样,道,“挺好,换个地方说话?”
不远处人来人往,的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族里还好吗?”沧玉琼边斟茶边道。
“她到底是宫氏一族的人,本性不坏,只是一念之差吧!”南容无一看着眼前俏皮的女子暗暗想着。
“我过些日子回族里一趟,到时给族里说说,你还是宫家女儿。”南容无一接过茶。
沧玉琼听罢突然笑了,她笑着望向南容无一送向唇边的茶杯有一瞬迟疑,但终究撇过了眼。
“再说吧。”她仍旧笑着,但眼里有一丝戏谑。
南容无一突然看向杯中茶水,复又抬眼望向沧玉琼。
“安神的,我近日睡不好。”沧玉琼也瞥了眼杯中茶水。
“你喜欢兰沁是吧?”沧玉琼望着喝下茶水的南容无一。
南容无一听罢蹙了蹙眉。
“你们都对她念念不忘,连逍遥王也是。”沧玉琼瞥了眼同五皇子同行的逍遥王,“你说他要是看见她那副模样,还念念不忘的起来吗?”
南容无一看着沧玉琼的神情,终于觉得不对劲,立马起身,“你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沧玉琼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又是俏皮一笑,“既然你喜欢,我就留给你吧,好过你又同伯父一般,孤苦一生,好歹做了一场你的妹妹。”
“你……”南容无一趴在桌上,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茶水的确是安神的,可是杯壁上的花粉你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吧?”沧玉琼拿起南容无一面前的茶杯,笑的无辜极了,“我以为要费很大功夫呢,还想着要费很大功夫的话,便罢了,你孤苦便孤苦吧。反正流月已给她准备了一群人,她到底毁定了。”
见南容无一还在挣扎,瞪她瞪的费力,沧玉琼放了茶杯,“你也别这么看我,没想到你这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到底还是太过心慈。
其实你与兰沁一样无用,若只为复仇,以你们几人的智慧,及手中可用之人,想要他们死,并非难事。可你们总考虑了太多,什么族,什么家,什么人之类。
兰沁她虽说有睚眦必报之名,到底也让她给负了,沧月教一事,我近乎要了她的命,她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我。流月一事,她说的是她的生不如死让她痛快,可到底还是因为凤祁一族的凤阳令一事与她有恩。所以她今日才有如此下场。”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南容无一似乎想要动用内力,却是一丝力气也提不上,只有额间大滴大滴的汗珠。
“你可别冤枉我,”沧玉琼站远了一步,“只有你这幅模样是我做的,兰沁那份儿,可不是我。
不过说来也可惜,如果她那位有旷世之才的大哥没有用自家弟弟和我的婚事做交易,来保全她。或者说,如果逍遥王没有因她而放弃我,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至交呢。毕竟她那人的性子,我倒是不厌。”
“你又何必如此多行不义!”南容无一将手好不容易提到了石桌上。
“义也好,不义也好,我沧玉琼就是要心里痛快,你也用不着对我悲天悯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只当你是师哥,”沧玉琼笑的极是纯粹,“若是今日**与你,以她的性子,定是不愿伤你,为了两族脸面,怕是会答应嫁你。可如此情形下娶到自己爱的女子,我倒是期待结果……”
南容无一闭了闭眼。
“你别白费功夫了,”沧玉琼将一药丸塞进了南容无一口中,“这是情欢,放心,我减了量,一定会让你在她之前醒来。当然,事后你虽没有多少力气,但若想要无声无响的离开,还是不难做到。
到时,留下她一人给人展览也是可以的,至少牵扯不到你。”沧玉琼恶劣一笑。
“你们要如何才能放过她。”南容无一的面色已有些红。
沧玉琼似乎在认真考虑,突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约是不可能了。”
她敲了下桌子,便有人突然出现,“你们把他送到竹林边的阁楼里。”
“是。”
“哎,我都这么困了,还得去那边凑热闹,真是辛苦!”沧玉琼轻轻打了个哈欠,向着流月院落的方向走去。
碧空万里,日光明媚,连带地上的一景一物也极是明媚。
熟不知这光越是亮,这影便越是暗。
“不知兰沁小姐觉得这糕点味道可还可口?”流月柔柔的问兰沁。
“嗯,挺好。”兰沁转向流月。
突然,一婢女将刚斟的茶水倾向兰沁手臂,滚烫的茶水在兰沁衣袖上还冒着热气。
那婢女立马跪地讨饶,凤染准备拉着兰沁衣袖看一看,兰沁敛了敛心神道,“没事儿。”
“笨手笨脚的连个茶水都端不好,还不向兰沁小姐请罚。”流月即使是在责备那婢女,也是柔柔的语气,显得极为仁慈。
这一唱一和的,倒将心不在焉的兰沁唤回了神,她微笑看了看流月,又看了看地上的婢女,道,“起来吧,既是侧妃的人,兰沁一个外人自是没有罚的道理。”
“自然是要罚的,都这般没规矩,我王府还如何待客,”流月向那婢女道,“你先带兰沁小姐去换衣衫,回来再领罚。”
那婢女领着兰沁七拐八拐,兰沁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停了脚步。凤染见罢,向着那婢女道,“不知还有多久?”
“马上就到,就眼前这屋子。”那婢女慌慌张张的转过头。
“这位姐姐,你可知我家小姐去哪儿了。”凤颜办完兰沁交代的事儿回到屋内见兰沁不在,向旁边的侍女询问道。
“你家小姐是哪位?”那婢女看向凤颜。
“就是兰沁小姐。”
“她的衣衫被茶水打湿了,方才去换,还未回来。”那婢女看了眼凤颜,又望向主座上的流月。
显然,流月也是听见了这边对话,道,“这么久了兰沁小姐怎么还未回来?”
下首除了秦文君,沧玉琼及季椿的四房妾氏外,还有吏部尚书文轩的两位女儿,西将军三位女儿以及元太尉之女等一众。
“你去看看。”兰沁对着身侧婢女道。
那婢女还未出屋门,便有一女子跑了进来,道,“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流月面上露出一丝严厉,有几分王府女主人的做派。可不是,季椿无正妃,她这个侧妃可是这王府里位分最高的女子了。
“兰沁小姐更衣的房间里……”那婢女颤颤抖抖的低着头。
流月起身,柔柔道,“有什么,慢慢说。”
“有,有人。”女婢女依旧低着头。
流月似乎很疑惑,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事儿。”
一众浩浩荡荡的跟着那婢女向那屋子走去,流月余光见远处也有一众男子向这边来,嘴角若有似无的露出一丝笑意。
还未近房门,便听见里面传出细细密密的呻吟,以及粗暴的声响。
在场的女子,大体都明白些什么,还未出阁的几位姑娘面上染了绯色,暗暗低头。
“兰沁小姐可是在这里更衣?”流月望着身侧侍女。
“是,这里是客人的更衣室。”
“兰沁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这可怎么好。”流月似是很焦急,然而一句话便也定了里面是兰沁在行苟且之事的。
“侧妃娘娘好意请她,她却如此不检点,娘娘不必自责。”是西将军之女,她向来心直口快。秦文君暗暗看了眼流月,再看了眼沧玉琼,低了头。
“你们血口喷人,谁说里面是我家小姐,你才不检点。”凤颜性子到底急些,且功夫不差。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是五皇子季椿身边的管家。
“殿下,您可来了,”流月向着那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兰沁小姐去更衣,谁知?”她停了下语。
“兰沁?”五皇子上前一步,身侧还跟着来看五皇子新得的一副字画的逍遥王,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以及秦文钟,屋内的情形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没看,怎么确定是我家主子?”凤染怒目而视,两眼发红,到底她也是害怕的。
屋内声响更甚,沧玉琼勾唇望着一众阴晴不定的脸色。
“就是,才不是兰沁姐姐。”六皇子也瞪着眼睛。
五皇子扫了眼一众女子,他身边的护卫看着便要上前,却被他呵道,“站住。”
此话一出,只见几位皇子及秦文钟,还有几位女子都望向他。
“都到现在了,他还想保住她,她偏不让。”流月上前,“殿下,还是让人看一看是不是兰沁小姐吧,也好还她清白。”
季椿转头看了眼流月,虽是平日里温和的表情,但流月到底明白自己的这位枕边人到底有多狠厉,她乖乖低下了头。
“不是兰沁姐姐对吗?”六皇子季韶望向逍遥王,他也开始害怕。
“不是,兰沁小姐聪慧。”逍遥王望向一侧一众女人。
女子的呻吟,男子的低吼越来越清晰,屋外一众表情各异。
“是不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三皇子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向门边走去,并一脚踢开了房门。
屋内极暗,许是旁边的石壁挡住了阳光的缘故。
显然,这一脚并未让屋内的人清醒,浓郁的气味瞬间弥漫了出来。
五皇子见三皇子看着他,终究打了个手势让身边的护卫进去。
“都是妾身的错,若今日不邀兰沁小姐来,便不会有此事,如今不仅让兰沁小姐难堪,还给殿下添麻烦。”流月娇柔的向着五皇子,一副梨花带雨摸样。
五皇子向来怜香惜玉,若是往日,见自己的这位侧妃如此模样,定要揽在怀里安慰一番,如今却不由心生厌烦,转了头。
“一定不是我家小姐。”凤颜赤着双眸,平日里那双总是无辜的眼神,此刻却有将人撕裂的狠烈。
“主子呢?”是尘潋,看来她来的极是匆忙,直接是翻墙而入,后面还跟着五皇子府的守卫。
由于不方便,今日兰沁本没有带尘潋等几位门主,方才还是紫阳不放心,离开时着人联系了尘潋,一来她是女子,好跟在兰沁身边,二来,她武功高。
“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小姐就不见了,她们说她在那里更衣。”
凤颜话还未说完,尘潋便先五皇子派出的护卫闯入了那屋子里。片刻,尘潋便提了一女子出来。
“是小姐吗?”凤颜上前,声音有些颤抖。
空气似乎凝结住了。
“是又如何,本王这就向母后请旨,娶她入府。”六皇子季椿向着尘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