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男子与女子**的撞击声让安贵妃生生顿住了脚步。
其后随身侍女见此,皆噤若寒蝉般低头潋目,竭力让自己存在的不那么明显。
床帐上人影交叠,安贵妃盯着那处一双美目充着浓浓的怒意与恨意,保养甚好的玉甲深深陷入肉中,手中有血丝淡淡泛出还不自知。
殿内有太监走动的脚步声拉回了安贵妃,她转身欲将一腔怒火就此发泄。
然而,在看到那两位太监手中之物时,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面上皆是快意。
那是一具具尸体,被带进去时,还年轻的、鲜活的令安贵妃不由心生嫉妒,可被扔出来时,已然干枯。
不过是被他用来练功的工具而已,她有什么可愤恨的。
如此想通也不过一瞬,她又成了平日里那位妖娆的安贵妃。
“带下去,处理掉!”安贵妃扫了眼地上三具枯尸,眼神极是凌厉的看向殿内一众太监婢女道,“本宫宫内之事,谁若敢透出半点声响,今日所见,便是你们明日下场。”
“奴才/奴婢不敢。”那一众太监婢女忙跪地表忠心。
这么多日了,他们也明白,不管是太监还是婢女,只要被送进去,就不会有喘气的出来。
“收拾干净,下去吧。”安贵妃挥了挥手,向那殿内走去。
殿内没有烛火,唯有月光的影子透过窗棂照了进来,一丝光亮恰好落在那床帐位置。
安贵妃素手一点点揭开床帐,里面浓浓的**之味顿时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雕花大床一角,一浑身满是青紫痕的女子瑟瑟的发着抖,安贵妃扫了眼那女子,回头望向正一副餍足模样欣赏那女子的暗影里的男人。
那男子虽与季明帝有几分相似,然而却比如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的季明帝要年轻的多。
许是修炼邪功之故,他的面容中更有几分阴柔味道。”
“怎么,爱妃嫉妒了?”不止他的面容中带着阴柔,连声音中亦偏阴柔。
安贵妃顺势落入他的怀中,攀上那男子胸膛,道,“殿下可是怜惜于她,要留她性命?”
“留着明日再用,今日想爱妃了!”那角落处的床板突然一动,那女子直接跌了下去,而后床板又恢复原状。
安贵妃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并不有任何表情,只贴近那男子道,“殿下从椿儿府中移至此处,可是早就看上了这宫中莺莺燕燕?”
“是啊,他夺了别人的江山,睡了别人的女人,本王这挡箭牌可不是白当的,这原本就不属于他季明的东西,本王就要让他怎么吞下去的怎么吐出来。”那男子虽未停下对怀中女子上下其手,可一双眼眸中尽是阴森。
“所以,殿下这是要夺了他的江山,睡遍他的女人?”安贵妃此时已然是衣衫凌乱,春色半掩。
“怎么,爱妃不乐意?”那男子手中一个用力,让安贵妃轻吟一声。
“殿下没良心。”安贵妃娇嗔道,她原本就妖娆至极,此时更是风情万种。
“爱妃自与别人不同。”这男子说谎似乎是信手拈来,面上虽无一丝让人信服的诚意,可她怀中的安贵妃听到此语,倒显得极是高兴。
“那殿下倒是说说,妾身是怎么个不同法?”
“爱妃试试不就知道了?”语毕,室内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窗外,一道暗影悄然离去。
“殿下,我们前几日派出去的人,全部被丢下了青台峰。”一番**毕,安贵妃在那男子胸前打着转儿道。
“一个活口都没留?”
“没有。”
“可有审讯痕迹?”那男子略微起身。
“不曾,皆是一刀毙命,”安贵妃亦突然翻身,道,“是不是他们已知底细?”
“上青台峰的都有何人?”那男子下床,安贵妃知道他这是要沐浴,随即起身与他一道入了浴室。
“青木国师与那兰沁,再就是些护卫。”
“青木国师?”
“是。”
“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那男子躺在浴池边缘任由安贵妃服侍着。
“殿下非要那兰沁性命,可只是因她懂移功心法?”安贵妃垂眸潋目。
“她若只懂移功心法便罢,可她还有沧擎的内功,那内功沧擎苦练四十余年,远高于本王,到底与本王是一威胁。”
“可现下,若要除掉兰沁,就得动青木国师,太子府等许多人。据妾身所查,青木国师待那兰沁当真有几分不同。”安贵妃浣洗着手中帕子。
如此场景倒真有几分寻常夫妻模样。
“他人尚不足为惧,只是这青木国师,小小年纪能让南庆、北庆合二为一,只寻常手段便能使六安内乱,底细不察,能不对上,便不对上吧。”
“可倘若,他百般阻挠呢?”在安贵妃心中,她比眼前男子更想要除掉兰沁,因为与眼前男子而言,兰沁只是威胁他性命的一个可能性,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绊脚石。
她如今为太子季弘添势,势必会让自己的儿子五皇子季椿在奔往那至尊之位的道路上危险重重。
因她之故,闹得她的国,六安不宁,这口气她如何咽的下。
因为她的母妃素和静嫣,她的妹妹更是在宁王府生不如死多年,此仇更是不能不报。
那男子何尝看不出安贵妃心思,倒也不说破,只道,“他若真待那兰沁有几分不同,那兰沁便是他的软肋,到时何愁治不住他,只要治住了他,后事有何可忧。”
“殿下英明!”安贵妃听罢,妖娆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狠毒。
那男子看了眼安贵妃,拿过她手中帕子,边擦上自己的手臂边道,“若不能一刀致命,他翻身后的报复,堂堂六安,堂堂凤祁尚且承受不起,何况你我与椿儿。”
“妾身明白,妾身全听殿下的。”安贵妃到底是个有脑子的人,瞬间便掩下了眸中的狠毒,向着那男子继续道,“椿儿说,元太尉现下有向他靠拢之势。太子如今势大,季鑫已然坐不住,是否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季鑫动作了?”
“是,他将暗自培养的一批人调回了安阳,且通过吏部尚书文轩之手将他那位王妃惊鸿仙子带进的人安插在了朝中各处。”
“这孩子倒是聪明,虽想坐收渔翁之利,可看到季弘与椿儿势力一天天扩大,恐会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先卸掉别人的力量,何尝不是在与自己添势。”那男子阴柔一笑。
安贵妃从不曾看明白眼前男子到底想做什么,他再不如当年那般对那皇位有野心,而且他已然是一个死人,就算有野心也已无能为力,可对于自己的孩子季椿,他似乎也并没有让他对那皇位势在必得。
她每每提及,他也不过风轻云淡的对上几句,或是闭目养神不予理会。
虽说安贵妃与季椿对那皇位有执念,可于此事她却不能要求眼前男子为他们做什么。
因为安贵妃明白,这男子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位与自己一见钟情的先二皇子,他已然没有那么在乎她,更是连他们的孩子季椿,他亦看上去没多少在乎。
换句话说,安贵妃直觉,这男子如今想要的东西与她同季椿想要的东西并不同路。
但是,他的路在哪儿,她却是不敢问的。
这男子可以有耐心的待她,亦可以瞬间让她变为同殿外那一具具枯尸一般的模样,这一点,安贵妃从不曾生疑。
“之前元太尉之女进入宫中,怀了身孕之时,元太尉心中起了别的心思,可如今,元妃腹中胎儿被季明帝自己弄掉了,”说到此处,安贵妃面上闪过一丝嘲弄神色,“二皇子虽说也是他的亲外孙,可老二早已是府门一步不出,成日里与他那位新娶的王妃赏乐赋诗,摆明了要做一个富贵闲王。
对于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元太尉只能另寻出路。”
先二皇子静默片刻,道,“椿儿若觉时机成熟,便去做吧。”
“又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当真是不在乎。”安贵妃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神色,低头道,“妾身会告知椿儿。”
“让椿儿将季弘的血拿去与季明验验吧!”他抚着安贵妃的玉背走出浴池,内殿已被婢女清理干净,燃上香料,先二皇子这才闪过一丝笑意,只是有些森森然,道,“爱妃说,季明若真确认了季弘并非他的儿子,那该是何等模样啊!”
“季明向来自负,先前只是捕风捉影,怀疑季弘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已然禁了他的足,且处处为难,若真的确认,延华宫上下与太子府上下怕都不会好过!”
除了因延华宫的素和静宜与安贵妃的儿子存在皇位之争的利益冲突外,安贵妃这么多年倒与素和静宜并无多少冤仇,故而提及,也不过平平,并无多少愤恨颜色。
相反的,他们当年所嫁都非自己钟爱之人,因此,安贵妃往前倒对素和静宜有些生生相惜之感。
“如此甚好,那位将要入太子府的兰沁也不必你我亲自动手了,再者,季弘有季明亲自料理,椿儿倒可集中精力对付季鑫了。”
“殿下是说,季弘不足为惧?”
“那也得季明料理的了,那兰沁身后之势,这天下怕是没有几人敢明目张胆的去动。何况父皇当年还留下一道圣旨,椿儿若真想得那皇位,当真并非易事。”先二皇子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说,要动季弘,还得下暗手?”
“爱妃聪明!”先二皇子赞赏的看了眼安贵妃,便神色恹恹的开始闭目养神。
“只可惜了这惊华仙子与惊鸿仙子啊!”先二皇子突然睁开眼,“那可是几百年难遇的好颜色。”
“殿下还对她们念念不忘?”安贵妃躺在先二皇子身边,听罢,垂眸潋目,眼波流转,向着他凑身前去。
“爱妃有办法?”先二皇子任由安贵妃动作着。
安贵妃嗤笑一声,道,“终究是两位女子而已,再有通天本领,用点儿药,看她们不乖乖听话。”
“别说惊华仙子兰沁,就是那位惊鸿仙子濯雅,季明三番两次,不也是没得?”先二皇子又开始闭目养神。
“殿下不同。”安贵妃爬上先二皇子的胸膛。
“哦?”先二皇子双眸微微转开一个缝隙,由着安贵妃伺候。
“等椿儿得了这天下,殿下想要她们还不容易?”安贵妃继续道,“只要事成,作为女子,她们还有何颜面说与旁人。”
“得了天下?”先二皇子看了安贵妃一眼,言语风轻云淡道,“这主意倒不错。”
月色朦胧,树影斑驳,中空有几人点足间瞬间向那皇宫内苑而去。
延华宫内,一众太监婢女皆倒落在地。
室内,季明帝晕倒在诺达龙凤床上,床上的凌乱,屋内浓郁的气味,无一不彰显着方才这屋子里那场翻云覆雨的激烈程度。
一黑衣男子手中抱着素和静嫣,看她全身上下无一完好处,眸中皆是痛色。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几位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然立于室内。
“何人?”抱着素和静宜的男子厉声道。
“今晚月色好,竟引得两只鬼都现身了!”打头的一位黑衣男子道,显然,他的声音是刻意伪装过的。
抱着素和静宜的黑衣男子眸中满是杀意,望向眼前之人,“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还是放下我大启的素和皇后为好。”
“若我不放呢?”
“殿下还真是情深义重,只不过,殿下若不放下素和皇后,我等便要留下殿下了。”这黑衣男子语气平平,似乎并未感受到对面男子身上的杀意,或者说他压根儿不在乎。
自一开始便称呼自己为殿下,且语气极为肯定,抱着素和静宜的男子明白,眼前这黑衣人是真的知道他的底细。可他不能露面,更不能在这里露面。
世人若知本已死去的先太子还活着,这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季昭不敢想,他只知道,如今的大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