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村民们如何咬死就是李山媳妇肚子里的鬼胎作怪,那年轻道士都不为所动,只是让大家先都散了,至于村中怪事,他既然来了,就肯定会解决的,
听到道长这么说,村民们才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离开。
别看这年轻道士年龄不大,性格倒很是沉稳,好说歹说将村民都打发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了年轻道士一个人,只见他笑嘻嘻瞥了一眼屋门上贴着的一道已然发黄掉色的符箓,上前轻轻扣响屋门,
“李山大哥,开门吧,人都走了,贫道略通医术,可以帮嫂夫人把把脉,或许能找到根结所在。”
屋里的李山先是贴在门缝上往院子里看了看,确定只有那道士一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栓,请道士进来。
屋门再次关上。
而嬴贞和秦清,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位于村子后山半山腰上的山神庙中。
不出意料,山神庙果然出问题了,香案上的香炉和贡品被打翻在地,泥塑的神像虽未倒塌,但顶上那颗山神老爷的脑袋却不见了,脖颈位置切口整齐平滑,应该是被砍掉的。
秦清见此情形,愕然道:
“本地山神已经死了?”
嬴贞围着庙里观察一圈后,摇头道:
“应该没有,像山神土地这样的香火之神,一般都与当地的山根水运牵连,轻易是死不了的,你看这村子周边,山势并没有出现破败迹象,村外的那条小溪也没什么异常,山神应该还活着,不过被人削掉了脑袋,道行肯定受损,村子连着三个月不断有人离奇死掉,山神却没反应,看样子那罪魁祸首就连这位山神爷都惹不起。”
秦清道:
“对于这些神怪之事,清儿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那妖物揪出来,但我看着刚才那个道士有点不对劲,人身三魂七魄,他却只有魂没有魄,问题会不会就在那个道士身上?”
嬴贞负手而笑:
“九境武夫终究是九境武夫,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如果真的是那个道士的问题,既然连山神都不敢惹,他又何必装神弄鬼大白天的去李山家,道士虽然可疑,但杀人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其实这一切,能当面问问这位山神老爷是最好了,只不过礼部那套请神敕令一向只有几位员外郎才懂,我也没招啊,等回了太安,说不得我得去礼部走一趟,技多不压身,有些东西还是得学一学。”
秦清在一旁雀跃道:“我也要学,”
嬴贞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咱俩一起学。”
夜深人静,李山屋子里还亮着灯,他一个人在炤台前忙活着准备晚饭,媳妇则是虚弱的躺在床上,手臂无力的垂在床沿,脸色苍白,有一声没一声的呻吟着。
年轻道士没走,被李山给求着留下了,其实李山自己心里也有点虚,这么多人都说媳妇肚子里怀的是鬼胎,偏偏村子里死人刚好又是发生在稳婆算好的临产日子之后,这让李山整天也是疑神疑鬼,难道媳妇肚子怀的孩子真有问题?
年轻道士坐在门槛上,托腮望着夜空,说道:
“嫂夫人和孩子应该都保不住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炤台边的李山听到这里,双手一颤,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媳妇生生疼了三个月,那凄惨样子他每天都看在眼里,有时候真的想过,既然活着这么遭罪,还不如一死百了。
年轻道士瞥了一眼屋门上那道符箓,又伸出手来掐指一算,脸上愁云密布。
李山媳妇肚子里怀的,不能说是鬼胎,但也差不远了,因为李山的媳妇徐絮,其实不是人。
这一点,年轻道士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山林精怪也是天生地养的灵物,既然这么多年都肯安心做一个老实庄稼人的妻子,他没有理由出手打杀。
正常来说,人和妖物确实难以产下后代,因为有违天道。
但这位徐絮却又不同,因为她已经舍弃了自身的大道根本,又有不知何方高人,在李山家屋门上贴下了这张道门镇灵符,帮助徐絮在十年中将一身妖气洗涤的一干二净,安安心心做那凡夫俗子的糟糠之妻,
徐絮之所以能怀上孩子,其实多少有一份上天馈赠的意思,所以年轻道士是真心想要保胎,但以他的道行,却又没这个能耐。
因为有人已经在胎儿身上动了手脚,原本可以安稳诞生的孩子,如今被人强行留在了母亲腹中,并以十一个人的精血喂养着。
今夜子时一过,就是七月十五了,如果孩子于这天出生,必定是一个极恶的妖物。
年轻道士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于是他打算在今夜子时之前,送徐絮母子上路,虽然心里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他既然想要将人带走,那么这件事幕后的罪魁祸首,今夜必来留人,他要在这等着,将这个祸害一并除了。
吃饭期间,年轻道士和李山各怀心思,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忽然间,道士心神一震,诧异的望向门外,
只见一位如同仙人下凡的英俊青年,负手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身上的法袍是他从未见过的上等仙品,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腰携长刀背缚包裹的清秀少女,目光犀利如刀,年轻道士只是看了少女一眼,整颗心脏便不由自主的嘭嘭狂跳。
这么狠吗?
年轻道士慌了,这才一见面,自己一颗道心就差点崩碎,那狗日的山神话也说不清楚,只说妖物极难对付,但年轻道士没想到,对方竟然恐怖如斯?
不对劲,两人身上阳气鼎盛,不像是阴邪妖物啊,难不成这妖物手段如此通天,竟能隐藏妖气,扮成凡人?
年轻道士更慌了,手中一扬,一条金光灿灿的长鞭出现在他手中,鞭身上隐有雷电低吟,数道电弧盘旋其上,看起来很是震撼。
“大胆妖物,本神辖界也敢造次?还不快束手就擒?”
嬴贞一脸诧异。
秦清则是咧着嘴角,如同看待白痴一样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