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猛地站起,向后退了一步,离开沐子岫一段距离。
她好似被惊吓到了一般,口中却直接给来了个倒打一耙。
“子岫,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你刚要给我喝什么?”
沐子岫依旧云淡风轻,没有生气的迹象,但也没有接莺歌的话,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这个…白水呀。”
莺歌一脸的纳闷和无辜,将杯盏拿在手中,稍稍倾斜,向沐子岫展示了一下。
杯盏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洒到地上了,此时的杯里只有少许的残留,都是透明无色的“水”。
匆匆展示了一下,莺歌就要转身离开。
“刚才水都洒了,我再去重新给你倒杯来。”
“等一下。”
沐子岫从床上坐起,出声叫住了想要去毁尸灭迹的莺歌,语气幽幽。
“忘了讲,如今在神农国,我担任天命神医一职。”
“!!”
背对着沐子岫的莺歌,瞳孔一缩,脊背一僵。
但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恭贺笑容转回了身。
“原来你如今过的这么好,真是了不起,恭喜呀!”
口中说着,莺歌的手也没有闲着,背在身后,用袖口仔细且快速地擦拭着杯盏里的残留液体。
她心底清楚,她今日在糕点中下的迷药分量是十分的足。
正常人吃下,是无论怎样也要彻彻底底,没有意识的昏睡个两天的。
可这沐子岫,居然在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就醒了过来!
沐子岫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怕是沐子岫对她此番前来的目的早就了如指掌。
所以他安排了这么一手,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引她中计。
但她没想到,几年前完全跟医术搭不上关系的沐子岫,如今居然成了神农国最强的医者!
所以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让自己脱罪,让沐子岫就算知晓了被她算计,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很可惜,她的这点心思,也被沐子岫看透了。
“三日阎王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掉痕迹与药效的东西,也就当不得这‘阎王’一名了。莺歌,说实话吧。”
莺歌心底一惊,暗暗咬牙。
(至凰国的凰室秘药早已失传,为何沐子岫会知晓?只凭借刚才靠近口鼻的一刹那,他居然就已经能探查出是什么药了吗!?几年不见,居然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
“三日阎王!?”
莺歌故作惊讶。
“那不是…至凰国的秘药吗?子岫,你还没睡醒?杯子你也看了,就是透明的水呀!”
“呵,只有毒药才需要强调无色无味,毕竟要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饮下,对吧?”
沐子岫用指尖沾了一点刚刚洒在了地上的“水渍”,将指尖上那透明的“水”展示给莺歌看。
“很不巧。我在神农国时,曾意外救助了一位需要三日阎王解药的友人,因此专门对此药做了研究。如果添入吃食,确实难以发现。但若只是溶于水…你没发现水变稠,难以流动了吗?”
莺歌一下子没法接话了,她确实不知道三日阎王溶于水后,会让水产生这种变化。
毕竟以前她也都是将此毒给添入吃食中来用的。
这次若不是因为她的手中只有三日阎王这种毒药,且她必须尽快让沐子岫失去行动力,无法与鲛玉龙见面,她也不会选择复杂的多步下药法,将本应添入糕点的三日阎王也给换成了迷药。
按原本她的计划来看:沐子岫会先被迷晕,然后在昏睡中被下三日阎王。
等迷药药效过去,沐子岫醒过来时,三日阎王也已到了第三日。
全身剧痛的沐子岫依旧没有行动力,且很快就会在第四天来临时死亡。
这一切计划,看起来是完美的。
可她偏偏撞上了早就有所防备且精通药理,还曾解过三日阎王之毒,与三日阎王有过交手的沐子岫!
莺歌,除了败北,再无其他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
莺歌癫狂地笑了起来,不再伪装,双眸如恶狼般凶狠,笑得扭曲,整个人的面容格外狰狞骇人。
“沐子岫,是我小看你了。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你有办法让鲛人王相信你这个外来人吗?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何杀你呢?你没有办法定我的罪!”
沐子岫低头淡笑,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直接跑去跟鲛人王说,他自然不会信。所以…我也没打算说。我只是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莺歌从衣襟里挑出一条项链,正是那条代表着“人鱼族公主“身份的金珍珠项链。
“眼熟吗?当初你给我的。现在,你的项链是我的,你曾经的身份也是我的,而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金珍珠。你说,我怎么可能允许你继续活着?”
“我已经抛弃了我人鱼族王子的身份,且并没有打算拿回这个身份,你担忧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莺歌又笑了起来,这次比刚才的状态更要癫狂,她笑得都喘不上气,眼泪都飚了出来。
“我!莺歌!”
她用力地拍了怕自己的胸脯,几乎是在用喊得力气来说话。
“几乎一生的选择权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在人鱼族时,因为精神力超群,我被迫接受训练,被迫去实现整个人鱼族都没人能开发出来的能力!”
莺歌真的很少去回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太痛苦,太残忍了!
“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玩耍,不能跟家人团聚,只能像个工具一样被你们王室利用!我必须做你的朋友,必须跟在你的身边,必须用被迫开发出来的能力去保护你一辈子!”
在旧人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那时候黑暗的童年记忆,一股脑的涌了回来,不由她拒绝!
“我很听话啊,我真的有在好好为王室服务啊!可是呢!?我娘亲病重后,那唯一的救命药就在王室药库中,你们却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娘亲被病痛折磨的日渐消瘦!那药放着,落灰,也不会赏给我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