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此行便是要前往建康,若将真实身份说了,不免另生枝节。是以便依着凌云二人当日所说的门派,报了名号。凌云齐风二人听了,相视一笑。心想,当日咱二人说他是火龙门门主,他死活不认。如今倒好,却自报起这虚假的名号来了。
那屠夫却兀自念叨:“火龙门?我怎没听过。”心中却想,你叫什么门派,又与我何干。反正你三人今日便是取我性命来了,知道你们这些门派又有何用。当即摆开架势,便要与苻融动手。
苻融见他面露迟疑之色,忙摆手道:“阁下武功虽奇,老夫实想领教一番。却见阁下面露疑色,想必这其中有诸多误会,咱们且将事情说个明白,再动手不迟。”他说这句话,实是好奇那人因何事而恼怒他三人。
按常理推测,凡是生意人,无论他人如何言语相激,定是一脸和气相迎。即使说他所卖东西甚差,也只是一笑而过。哪像这人,有人问他两句话,便这般出口伤人了。
那屠夫一怔,便即明白,这三人并非那些人一伙。收了架势,正欲答话。哪知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人尖声尖气叫道:“哪有什么误会,杀人便是杀人,这般婆婆妈妈作甚?”话音刚落,一人飞身而至。随后,一行人均骑马赶上,立在那人身后。而立在最前一匹马上,却空无一人。
三人见此架势,心中均是一凝。这人好生恶毒,将杀人说得如此轻巧。又见一群人跟在一匹空马之后,想必这匹马便是眼前这人所骑。他骑在马上跃出,没将马匹惊走不说,还能令那马匹兀自前行。单从这一手便可看出,此人轻功甚是了得。
苻融见那人立在当前,两道细眼却不住打量那屠夫,似乎与那屠夫有甚深仇大恨似的。心想,莫非这屠夫将我三人认成了这人手下,这才动起手来。若是如此,那屠夫方才种种,倒在情理之中了。
见这些人来者不善,便问道:“不知阁下所为何事,如此兴师动众的与这位朋友为难?”他虽与这屠夫无甚交情,但更看不惯那些持强凌弱之人。见那人这般瞧着那屠夫,便欲问个明白。
那人见苻融问话,答道:“不知兄台是哪一位,却要趟这趟浑水?”他见苻融谈吐不凡,又出言干预此事。怕此人是这屠夫邀来,与自己为难之人。
苻融略一施礼,说道:“在下‘火龙门’门主杨龙,并非想趟这趟浑水。只是方才与这位兄弟有些误会,若不是老夫有那点微末本事,我这徒弟的手想必给他削下了。平白无故生出这许多事来,不弄清其中缘由岂不是丢了自家颜面?。”言外之意,便是说,自己与这屠夫有事未了,若想为难他,须得先问过自己。
那人听他如此说,心中一凝,说道:“在下孙恩,久仰大名。既然阁下想知道此事,说于阁下听也是无妨。在下听闻这屠夫收藏了一本好书,只想借来瞧瞧,并无他意。只是这人好不识趣,非但不将书借于在下,反而伤了我这几位弟兄。”说完便朝身后一指。
苻融顺他所指瞧去,果然见两人鼻青脸肿,想是遭人殴打所致。但见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定是那屠夫不肯将书给他,这便动起手来。说道:“既然他不愿给,你又何苦强求?这件事再明白不过,还请孙兄看在老夫面上,先行回去。待老夫与这屠夫之事了了,兄台再来问他要书可否?”他如此说,便是不给孙恩面子,让他空手而来,空手而回。
苻融刚说完,孙恩手下一人便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叫咱们空跑一趟?”说完两腿一夹,他坐下那匹马吃痛,便朝苻融奔来。
眼见二人便要动手,哪知孙恩反手一抬,按在那匹马颈项。左脚向前迈出半步,那马便立在当地不动了。
那马匹冲出之势甚劲,被他这么轻轻巧巧的一按,便定在当地不动了。此等功夫,自是引得众人叫一声好。随即孙恩便说道:“既然咱们与这屠夫均有事未了,那咱们先行比过,胜了便先与这屠夫了事。”说完也不收势,便这般朝苻融而来。
那屠夫听他二人言语,知苻融并无恶意。见那人向他奔去,大喝一声道:“有甚事冲我来,找那些不相干的人作甚。”说完顺手一抄,将定在案上的刀又抽了出来,直朝孙恩双臂而去。
孙恩见他奔来,忙后退两步。那屠夫趁势一个转身,便立在了苻融身前。苻融见他出手,倒想瞧瞧他的功夫。微微一笑,便退开了去。
孙恩见他要与自己过招,也颇想知道那些手下说他刀法神乎其神,可否当真有这回事。
顺手从方才冲出汉子手中接过长剑,便与那屠夫斗在一处。那屠夫见他手持长剑,冷哼一声,一招‘横沙万里’使将出来,直朝孙恩当胸而去。孙恩见势,忙回剑护在当前,想将他这一招挡了下来。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两兵相交。孙恩手中长剑顿时断成两截,也亏得他眼疾手快,向后跃出半步,这才没被对方砍中。
孙恩退开两步,呆呆瞧了一眼手中兵刃。这才知此人武功亦是不俗,方才这一招,自己已然输了。见此人如此厉害,脸色一沉,喝道:“看好了!”说完将手中半截断剑往地上一掷,刺手空拳便朝那屠夫而去。
那屠夫暗运一口气,使一招‘大漠风沙’,将周身围了个风雨不透。平日里他便用这一招给那死猪剃毛,自是使得十分娴熟。孙恩却不理会,左手朝他肋下而去,右手直逼他手腕而去。
这一招便是‘五斗米掌’中的一招‘来去无踪’,苻融与寇老道相交多年,自然识得此套掌法。见孙恩这招使将出来,自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人莫非和寇老道有什干系。但细细想来,又觉不对。寇老道在那高山隐居十数载,又从未涉足过晋朝,有怎会认识他?想必此人也是五斗米道的传人,只是授业恩师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