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妙音子并非这种是金钱如粪土之人,凌云刚说完,他便连连向后退出数步。唯恐自己离凌云近了,手中字据被他强行要了回去。说道:“他们不去,我自己去便是。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不给人活路了?”
凌云这才放下心来,但脸上却佯装无甚喜色道:“五千两银子,我这辈子恐怕都挣不来。若是买了个无用的计策,我还不如将性命交待在这里呢!”
妙音子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又走近凌云几步。一拍他肩膀说道:“你这句话极合我胃口,有时候银子确实买不来性命,但有时候,银子却比命重要。”
凌云一怔,他这句话似乎又极含深意。只是他阅历尚浅,不能明白他这几句话的含义。细细思索,这才略微有了些领悟。
这五千两银子虽说不是自己所有,而自己死后,这五千两银子自然不能还给谢莹雪了。但不知怎的,他隐隐觉得,若是自己性命当真要交待在这里,这五千两银子还是不借的好。至于为何,他又说不上来。想来,这定是旁人所说的名声了。若不是顾及自己名声,自己死后,又何必在意这五千两银子的去处呢?
想通此节,便知妙音子并非那种视财如命之人。方才他拿出十两黄金来,去抚恤死去王小二的家属。为的,也是保全自己名声。正如他先前所说,这小二乃是为了五十两银子,才不问缘由牵了马出去。按理说来,他既然将五十两银子给了小二,便算是结清了王小二的帐。此后无论王小二是平安回来,还是死在外面,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了。而他听到自己要抚恤王小二家人时,便将黄金掏了出来。由此可见,妙音子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了。
刚想对妙音子致歉几句,是自己先前误会了他。但抬头间,只见妙音子哈哈大笑着朝门外而去。想叫住他,却又不知自己具体要跟他说些什么。看着他这般从容淡定出去,心中倒颇羡慕他这般洒脱。而想到他能给死去王小二家属如此多的银子,倒不觉得他会失信于己。
等妙音子走后,众人又商量一阵该如何御敌。只是想到对方既然已盯上了自己,而他们出手又这般狠辣。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依着妙音子所言,等候谢玄到来。
如此闹僵一阵,此时四周突然静下来,众人便觉困意卷卷袭来。不刻,许黄民与齐风便扶桌而睡了。只是谢莹雪见了王小二死时的模样,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凌云陪她说了会话,让她安心。在过得片刻,她心中惧意已去,也伏在桌上睡着了。凌云见她睡去,这才伸个懒腰,也想小睡一阵。
便在此时,忽听得屋顶有响动。与苻融对视一眼,两人均点了点头。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跃上了屋顶。只见一人白衣飘飘立在屋顶,昂首阔步之间,自有一股威严在。但见他头须皆白,不是先前遇上的木榆槡,还能是谁了。
凌云见木榆槡到来,心下大喜。刚想上前两步,与他亲近一番。却见他背后人影一闪,一妇人走了出来。
这人满头满头白发,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双眼在黑暗中也是亮晶晶的,一瞧便知此人武功定是不凡。而瞧她神态,似乎与木榆槡极为亲近。而他样貌,自己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便在此时,忽听那老妇说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凌云?”凌云一听声音,拍了拍自己脑门。暗道:“哎哟,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先前木榆槡在开封广场与罗佳明纠缠之时,便是因这一声呼喝而离去。这人不是木榆槡的夫人,还有谁有这般能耐了。
当下作个揖,说道:“晚辈凌云,给婆婆请安!”他虽知木榆槡为人极为随和,但见他这般怕自己夫人,便知他夫人定然是墨守成规之人。是以参拜的礼数,丝毫不敢懈怠。
那老妇见他如此有礼,也还了一礼。说道:“不必这般客气,老头子说及本事极大,我特意来瞧瞧。”
凌云脸现尴尬之色,自己与木榆槡赌赛,实是自己取巧之故。当下便说道:“木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侥幸而已。”
那老妇见他还算谦虚,点了点头说道:“老头子跟你打赌,可有这一回事?”
凌云听她如此问,险些笑出声来。原来木榆槡并不是弃了赌约不顾,而是半道上被他夫人抓住了。想他如此人物,竟连赌赛之事也要被自己夫人管,岂有不笑之理?
但他见那老妇神色严厉,这一声笑声终究没有发出来。忍俊道:“赌赛一事是有的,不知婆婆问这个作甚?”
木榆槡听凌云承认其事,脸上木讷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而凌云见他腮帮略微鼓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想是他夫人问及他失踪这几日的情由,不信他所言,便将他带来与自己对质。见了他这般模样,心下更是暗暗好笑。
而那老妇却不答凌云问话,沉吟片刻,朝木榆槡望了一眼。又问道:“那你二人打赌,可是他输给了你?”
凌云答道:“小子侥幸胜了木前辈,只因小子取巧之故。想来这赌约,也是做不得数的。”
那老妇先前出来之时,还一副气势汹汹模样。此时听了凌云两句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但仍不死心道:“你二人赌约乃是输了的,便供对方驱使三个月?”
凌云已确信这老妇前来,为的便是木榆槡是否欺骗了自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干预二人之事的。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只因小子肚子饿得紧,这才立了这赌约,想木前辈帮忙抓几只野味来。事后小子也说过,这赌约不做数的。只是木前辈言出必践,死活不肯作罢。小子这才斗胆,请木前辈帮点小忙。”
木榆槡听凌云将实情尽数说了出来,再也忍耐不住了。对那老妇说道:“我都说了是输给了别人,要供人驱使三个月。你偏偏不信我,还要让我带你前来对质。这下好了,此后江湖上恐怕人人都知道我木榆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了。”
那老妇听他出言呵斥自己,也是分毫不让。说道:“你多大年纪了,还与人赌这般无聊的事。你天不怕地不怕,当初为什么没将咱们的誉儿保护好了。”说完便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似乎她口中的誉儿,便是因木榆槡之故才遭不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