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K小说 > 都市言情 > 红楼之史家公子 > 92 抄家·栽赃

92 抄家·栽赃(1 / 1)

“快快!好好给我抄!”紫宸殿大总管指挥着一群打扮与寻常不同的太监们。

贾元春满目惊惶,带着抱琴等人拦住去路,冷声喝道:“放肆!孟公公也该知道规矩,谁准你们这些狗奴才硬闯凤藻宫?”

那孟公公随意拱拱手,脸上倒带着三分笑:“贵妃娘娘说的好!咱们都是懂规矩、守规矩的,万万不能无故闯宫!”忽而转身喝道:“还不快给我抄!旮旮角角都不能放过,院落里新动过的土还有盆盏,就是花瓶子也得一点点给我摸仔细喽!”

贾元春蹬蹬倒退一步,瞪大了眼睛,推开抱琴扶住她的手,缓了神色问:“孟公公,这是为何?本宫知道宫里有小人作祟,各宫都要查检,可……”这‘抄’字何曾用到过后宫这里?

孟公公皮笑肉不笑,“咱家不敢妄言,虽是狗奴才,可也是皇上的狗奴才,皇上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说,怎么办!贵妃娘娘,请罢!皇后娘娘正等着娘娘呢!”随即又指着抱琴等人道:“凤藻宫上下各等宫人全部带走!”

贾元春踉跄几步,几乎立不住,她这才发现那些来搜宫的小黄门都着灰色的圆领袍服,腰带上镶着不起眼的青玉!这分明就是宫中传言的掌管内刑的太监们!

她完了!贾家完了!

——贾元春脑子嗡嗡的,唯有这一个念头挥之不去。

这些太监神秘的紧,只听皇帝的吩咐,从不轻易踏入别的宫半步,最近一次听说,还是上上代文宗年间有后妃勾结外臣企图谋逆,被这样儿的太监抄宫,后被斩杀十族,就连所出皇子都没放过。

浑浑噩噩被扶进皇后的寝殿,贾元春扑通瘫倒在地上,都没有发现皇上也在。倚靠在床上病歪歪的皇后见状,吃力的牵起一个嘲讽解恨的微笑,映衬的蜡黄的病容都多了些妩媚。

“元妃,元贵妃!咳咳!”皇后捂着嘴咳嗽道,“还认的这些东西么?!”

寝殿里除了这三人外,唯有皇帝的心腹内监华公公和皇后的陪嫁周嬷嬷在,听皇后饱含恨意的声音,其他人倒好使得,只周嬷嬷忍不住端着一块盖着白布的托盘重重的摔在元春面前。

此时,贾元春才找回些神智,涕泪交流,砰砰砰朝皇上磕头:“皇上,妾冤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人这般折辱妾?”

当今圣上背着手,居高临下扫过贾元春那张脸,心道,贾家的女人果真是死不悔改,这会儿还有心思给皇后穿小鞋,把火烧到皇后身上去。

皇后听她喊冤,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连声闷咳,那嘶声几乎把心肺都要咳出来的模样,急的周嬷嬷含着泪,又拍又顺,连声请皇后娘娘保重身体。皇帝站在离凤床两丈远的地方,只淡淡看着,华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立在他身后好似一个影子。

这一看,连上贾元春三拨人倒像三足鼎立似得,两拨奋力表演着,另一拨淡然观看,端的怪异。

半晌,皇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更加难听的嗓子忽而笑起来,“元贵妃何不看看那端盘里的物事,咳咳,嗯?再喊冤不迟!贵妃不看,是不屑呢……还是不敢!”像老鸹一样的声音阴森的人头皮发麻。

贾元春抖着手轻轻揭开那端盘上的白布,“啊!”

当即吓得向后倒爬了好几步——白布下俨然是九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小人做的精致极了,连毛发、五官的细节都和真人一模一样,譬如当间儿一个身穿明黄凤袍的小人,就连左脸上神圣的笑涡儿都和皇后娘娘长在一个地方,只是现在的皇后枯黄干瘦,远不如小人好看。精致的小人脸儿不恐怖,恐怖的是小人的身子,个个开膛破肚、四肢被钉上指头粗的木楔子不说,那敞开的胸膛肚子里还卧着血淋淋的物事——都是活人身上的一部分,有破碎的心脏,一小截手指头,半只耳朵……最吓人的就是一个形貌严肃身着四爪金龙的小人肚子里是一只血色的眼珠子!

皇帝瞟一眼那些腌臜东西,忍不住一脚把贾元春踹出老远,贾元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纵然知道那小人背后写的生辰八字必定不是自己皇儿的,可他的命根子被人这样诅咒,恁那个父亲都受不起!

贾元春看着那端盘里的小人,吓得瑟瑟发抖,她下命令的时候真没觉着如何,不就是些奴才的命吗,这宫里哪天不死几个人?有那些贵人相伴这些奴才死的也该知足了…等她心想事成成就了好事,她会记得让人把这些奴才的尸骨从枯井里挖出来好好安葬的。

而如今,贾元春觉着全身发冷,那颗眼珠子好像直直看着她似得,从里头还在流血……

床上的皇后恨极:“怎么元贵妃还会怕?这可都是你造的孽!呵呵、咳呵呵…你知道那个害人的马道婆怎么了么,嗯?哈哈,五马分尸!本宫叫人把她活生生的五马分尸了!……”

皇后神色有些癫狂,她心里有些旧事,故而常年茹素念佛,并不与这些年轻的妃嫔争宠,她知道元妃、吴贵妃和周贵人这三个争的厉害,这局面正合她的意,既不会有个太得宠的碍了她中宫的地位,又不会风平浪静的让她皇后的职权无法昭显出来。可谁知道她不去招惹她们,倒让人算计了!

此时就算处置了那妖婆子,这巫蛊之术也害的她油尽灯枯,即将不久人世!更可恨的是还害了她辛辛苦苦调|教大的养子,五皇子虽不如六子肃王那样受皇帝的宠,可五皇子身后有太上皇,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只要五皇子上位,她死了也哀荣至极,至少那个女人的儿子永远得匍匐在人下,她还能堂堂正正的与皇上合葬!可这一切都毁了!五皇子已经不中用了!她也没有时间再养一个养子出来——更何况如今皇子们除了那贱人所出,都已经成人,再养也不会和她亲近!

由着皇后发泄一通,负手而立的皇帝一摆手,华公公忙知机的亲自把那些腌臜物件儿蒙盖上,端出去大火焚烧了。

当今那一脚使了十成力,贾元春趴在地上,嘴里冒着血沫,却是起都起不来。

床上的皇后发泄了一番,忽然整整鬓发,就着周嬷嬷的手进了口参汤润润喉咙,才微笑道:“方才臣妾失仪,望皇上恕罪。”

皇帝点点头,不置可否,只道:“那皇后便歇着罢。”说罢,竟是要走的意思。

皇后有些摸不着皇帝来做什么了,若说处置贾氏,何至于一句处置的话也没说;若说是来探看她,皇后苦笑,这么些年的相敬如‘冰’,这么说她都不相信。

“皇上!”皇后忙喊住他,不管怎样,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她的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撑几天,若是日后连话也说不明白了,她一番苦心不久白费了,“小五没事罢?”

当今转身看她,光线明暗处那眼神分外的琢磨不透:“底子虽废了,好生安养着倒也百年无虞。”

皇后心一沉,果然。安养,怕是一点耗心力费神的事儿也不能做了罢?

“那老三、老四和六皇子呢?”皇后小心翼翼的探问。

皇帝勾起一抹笑:“都无事。”皇后只觉心跳的都要出来了,都无事?怎么可能,难道就小五遭了秧不成?怎么会!六皇子无事她信,皇帝一向把那人当成命根子,肃亲王府就住着个佛法高深的皇室供奉,妖婆子再厉害也伤不到他去。可老四老五怎么会无事?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锦被下,皇后的中衣都湿透了,咳嗽了几声儿,瞅着他的神色,皇后故作颓唐:“妾没几日了,小五又那般,妾命里有此一劫,倒也看得开。只是小五毕竟在妾膝前长这么大,妾去了,还请皇上以及诸皇子多照料他些。”

见皇帝只笑不语,皇后咬咬牙,道:“依您的意思,是要立小六作储君罢?”

虽心里早有数儿,可看见皇帝丝毫不遮拦的点头承认,皇后心里头仍然酸涩忿恨五味杂陈。咽下不甘,皇后勉笑道:“肃王历有功勋,处事、为人皆为上上等,只这孩子忒痴了些,自肃王妃一年而亡,再不立妃纳人,如今子嗣空虚,恐老圣人那里……还有朝臣心觉不妥啊……”

“哦,依皇后的意思该如何?”听她说这话,皇帝竟然从殿门前回转了过来,立在床榻边两步远的地方,看着皇后笑问。

皇后挣扎片刻,硬是压下心头厌恶不甘,强笑说:“不如把他记在妾名下,再广纳妃妾,他若是成了中宫嫡子,岂不更名正言顺?四郎您看呢?”

当今原是太上皇第四子,‘四郎’的称呼曾经是当今最温暖缱绻的回忆,独属于一个女子的称呼。

此番听到皇后这般叫他,当今的眉角都拧了起来:“嫡子?中宫无子,这嫡庶有何分别?至于子嗣,永安早有承继之人,不劳皇后费心。”

听到肃亲王已有子嗣,皇后瞪大了眼,紧接着泫然欲泣:“四郎?”

曾经那人叫一声“四郎”,他的心就软一软,恨不得从来不生在皇家与她作个百姓夫妻,可如今皇后特特叫出来博他心软,叫皇帝分外的厌恶,只觉污浊了他美好的回忆。

“闭嘴!”当今厉声呵斥,周嬷嬷忙跪下来,俯首贴地。

往前迈了一步,皇上脸上带着阴森的笑:“那也是你可以称呼的!”

皇后脸一白,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枯黄的脸憔悴的颜,还有颤抖的身躯,显得格外可怜。

嗤笑一声,皇帝平静的声音传来:“是朕当初不该认了老圣人的旨意,把你娶进门,故而朕愿意给你体面,让你安安静静的去。”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他,这一句,只这一句,就把她这辈子否定了!不该娶她过门?

“朕有七子,除罪妃贾氏所出幼子外,六子皆成年……皇后,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宫中再无子女出生么?非是宫妃之过,而是自六子后,朕再无可能有子嗣!”

皇上平静的声音不吝于惊雷贯耳,不止皇后,就连地上的贾元春也惊恐的看他,如果皇上不可能再有子嗣,那皇七子如何出生?

皇上俨然没有跟她们解释的意思,脸上挂着淡笑,似乎在回忆:“宋妃是封疆大吏之女,身份比你丝毫不差,我与她真心相慕,如同平凡夫妻一般。老三、老四、老五,以及早夭的二子,皆为宫女侍妾所出,母亲身份低微且早已失宠,自六子永安出生后,朕早已打算培养他作承继之子,宋妃身子虚弱,除了永安难以再生育——本来,朕请立宋妃作正妃的折子已经在皇父案头,可你却请你那晨妃姑母从中作梗,皇父赐你作朕正妃!我本能与她安安稳稳的做对偕老夫妻,却因你而败坏!……如此便也罢了,总归也是朕耽误了你,可你万不该插手去害她!害永安!害元家!”

皇帝看着皇后摇摇头,叹道:“好深的心机手段,朕一直疑心你,却始终查不出你的手段来,不成想皇后倒心宽,竟与你的杀父仇人贾史王薛这几家相谋,元家满门和宋妃,都是你作的内应,他们才能得手罢。”

虽是疑问,可皇帝语气平平,早已认定。

皇后浑身哆嗦的不成个儿,看着皇帝,讷讷不成句。

皇帝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朕总是会让你寿终正寝的。那马道婆虽有两分歪能,可怎么能让皇后这般康健的身体败坏如斯呢?皇后……腐心丸的滋味儿好受吗?”

皇后一把抓住他明黄的衣襟,哆嗦着嘴唇死命的摇头。

见她这幅模样,皇帝居然笑了起来,边笑边附在她耳边说:“皇后知道为什么朕一直称呼她宋妃,连个好封号都不追封给她么?朕是不愿意让那些字眼倒挤走了她的姓氏去,她与你不同,你六亲不认,她可是孝顺的很……再说,何必追封个贵妃皇贵妃的呢,她是朕的元后嫡妻,她……会是宋皇后!皇后说好么?”

皇后再也忍不住,嘶声裂肺喊叫道:“不可能!我才是你的元后嫡妻!纵然我死了,玉牒上、宗庙里、史书工笔依旧是我为皇后!老圣人绝对不会允许的!还有朝臣!还有、还有……”

皇帝直起腰,嘴边挂着笑,显然十分悦然,只听他笑道:“怎么会?你是工部侍郎载顺之女,玉牒上记在的载顺之女为桀妃,从朕登基起刻在玉牒上的元后就是直隶总督宋广宪之女宋品!当然,这么说,永安正是元后嫡子,何必桀妃操心呢?”

皇后兀自不信,皇帝摇摇头,“老圣人为何禅位,盖因当年国本动摇,他不能服众,朕既然能登基,自然早有人手势力,宗人府宗令、玉牒馆总裁,连同皇族宗长皆为朕所用,这有何奇怪?况且,桀妃忘了一件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皇后死死抓住被角,蜷缩到床里头去,仿佛害怕有人会把她从这代表身份地位的宫殿里撵出去似得。

拂袖离去前,皇帝四顾这华丽精美的皇后寝殿,回头来笑道:“你为她占着位子,省了朕不少心,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便让你住到死又何妨?据朕所知,平常百姓家哪儿有夫妻分而居住的,她的寝殿从来都在朕宫里。你喜欢这儿,便赏了你,便是你死后此处也再不住人!反正宫里先有个凤藻宫,如今是这长春宫,谁说住在里头的就是皇后?”说罢,大步而去。

周嬷嬷已经懵了,连同地下的贾元春,都心知她们连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

后宫波澜乍起,天翻地覆。只半月,凤藻宫、长春宫、丽正殿、流华宫先后皆毕宫不允出入,曾经荣宠一时的元贵妃、吴贵妃、周贵人连同皇后,皆不知生死。

当今颇为坦然,后宫动荡缘故被一一揭发,竟为“巫蛊之乱”,前朝震惊,幸而当今仁厚,言真龙有天庇佑,并不曾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因巫蛊之术牵扯众多,致使血流成河。当今只诛除了首恶及同党,将此事定为后宫以及外戚争权所致。

皇五子已然身废,却因巫蛊之术牵扯到外戚,而无人敢借此朝肃亲王等余下的皇子发难。

藉此机会,皇帝命遍查后宫及外戚家族。

元妃母家贾氏一族首当其冲。

此时,虽也有数个家族牵扯其中,但朝臣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毕竟当今并不重色,后宫中妃嫔不多,且出身显赫可能牵扯进这巫蛊的也只有几家而已。

吴贵妃之父曾任内务府大臣,被查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吴贵妃之父兄叔伯皆被流放,家族中人有罪便罚,无罪贬为庶民,当今圣上并没大开杀戒,这让朝臣更放心的同时,皇帝的仁厚之名更盛于天下。

处置了几家子,到了荣宁二府的时候,刑部及掌管此事的裕郡王朱修和内侍卫大臣李修戈犯了难,不为别的,实在是这贾氏家族的人丁之旺、纨绔狂人之多令人张目结舌……着实让刚刚被老父扔了担子、继承了郡王府的朱修大费脑筋。查下去,几乎就没有没贪赃枉法过得清白人!

不得已,上了折子请示下。

皇帝朱笔一挥,命大恶依律重罚,小罪拘役——由刑部定下劳役,责令他们服劳役抵罪;至于大恶,则先打入大牢,等待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贾家在宫里的触角早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此次得到消息还是北静王派人告知——贾母原有意要把探春送去北静王府,名份虽还未定,但贾母和探春本人对这桩亲事都是极满意的。贾母要把探春攥在手里,自然以迎春尚未结亲为由不肯让她早早出嫁,不过贾母总归以‘侧妃’的好亲事把探春彻底笼络过来,并命宝玉千方百计的请北静王来过一回。北静王正与贾宝玉情热,哪有不许,暗地里往贾府一晤,探春生的娇艳英气,他见了也是喜欢的,待探春含羞离去,更有贾母言语暗示探春不求名分,实乃四王八公再续情义的引线——平白得一美人儿,北静王自恃风流贤王,果然含笑应下史太君美意。

由着这些,北静王得知宫里元妃出了岔子时才遣人往荣国府来叙说一番,只是不料贾元春竟然牵扯到皇家禁忌巫蛊之术上来,北静王深悔出头告知了贾家,忙闭门谢客。北静王妃痛斥‘要纳贾家三小姐入府’为无稽之谈,发落了王府几个碎嘴的下人。此番做派,朝廷百官有哂然一笑的,有摇头不语的,有不置可否的,还有言辞讽刺的,北静王经营了二十多年才得来的贤王的美名,岌岌可危矣。

荣宁二府被抄家,贾母高寿卧病在床,贾探春殷殷服侍在旁。祖孙两个,看上去可怜可敬,刑部诸人也的确给她们及女眷留了两出小院儿,仅仅禁了足而已。——却不料,抄家查出来无数罪证,矛头皆指向那‘德高望重’的国公夫人贾史氏!

贾母这回是真慌了,前脚刚收到北静王传来的消息说宫里的娘娘不好了,原有都没弄清楚呢,抄家的就上门了。那一道圣旨宣读下来,险些把贾母的老命带去——巫蛊之术!宫里的娘娘竟然牵扯到巫蛊之术,据说还是那个首恶!

再是贵妃也完了,还连累母家,贾母恨得咬牙切齿,她真没料到元春的胆子这般大,竟然昏了头去弄什么巫蛊之术,怪不得,那马道婆被王氏带出去惩处,人就不见了,她原先还以为王氏暗地里把人解决了呢,没成想……

捶头顿足也无济于事,贾母想着暗室里搁着的那些东西,就心惊肉跳的,看看哀哀欲绝不中用的女眷们,贾母眼一番索性就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便卧床不能起了。

探春此时还是懵的,她简直不能相信!明明她刚刚成了嫡女,还与俊美的贤王有了婚约,虽说是侧妃可日后不定有什么造化呢,北静王只有三个嫡女并几个庶子,还没有嫡子不是么?她的好日子将要开始,怎么会转眼间就被抄家拘禁了呢?

贾母晕倒病重,探春一面殷勤照料着,一面以泪洗面,她往日说的再好再有雄心壮志可总归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儿,此时又急又怕,早乱了阵脚,除了还有照顾最大的靠山老太太的本能,其他的再也想不出了。

抄家的第二日,贾母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对探春缓缓道:“也不知道大太太和你琏二嫂子她们如何了?”

荣国府正经主子不多,可俏丽的丫头却十分不缺,一个院落装不下,索性大房和二房就分开关了,贾母一向向着二房疼她的宝玉,这在都城都是有名的,刑部的官吏就把她与二房女眷关在了一起。

贾母看着稳重自持的薛宝钗,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暗恨这丫头太过圆滑,她往她头上推脱罪责都寻不着缝隙,这般想着,倒是想念起愚鲁的邢夫人和原来管家的凤姐儿了,那两个,倒是比这丫头好弄!故此才特意在探春面前这样说话。

探春抹抹泪,有些晃神儿。

贾母暗气,却还耐着性子劝慰她:“探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家再遭殃,总归北静王爷那儿会想着你,若不是王爷,咱们也得不了信儿,如此看王爷果真看重你。你且耐上几日,自然会有他来救你。我这里还有几千两的私房未被抄没,总能叫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啊。”

探春听闻,眼睛一亮,依偎在贾母床边,祖孙两个叙说种种,十分‘温情’。看探春脸上有了笑模样,贾母又把担忧邢夫人和凤姐的话重新说将一次,果然,探春忙不迭的说要出去打探。

整了整衣装,探春咬咬牙把耳眼上的猫眼石镶金耳坠子摘下来攥在手里。

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小兵儿就见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出来,后头是娇滴滴的腔调:“两位大哥,小女实在挂念伯母和嫂嫂,能否让小女去探望一眼?”说着,就把那坠子搁在小兵手里。

那小兵看见门扉后半遮着的探春的脸,骨头都酥了,眼瞅着想摸一摸嫩白的小手。

探春看见他直勾勾的眼神儿,又羞又气,快吓哭了,后悔不该自己过来,应该叫侍书和翠墨来才是!

另一个小兵夺过来一只耳坠子,对那看呆的小兵道:“诶!忘了咱们上峰怎么说的了!你有几个屁股挨那二十军棍?”一边又撵探春:“去去去!上头下了令的你们哪儿都不准去!快进去,别害我们,要知道我们跟里头的女眷说了话,哼,我们得不着好,你们也是!”

那小兵忙站好,把探春的手推进去,重新闭好了门。

探春两颊生红,也顾不得被个兵癞子碰了自己的手,只心里甜滋滋的,自以为这些兵吏们定是得了北静王的吩咐,才不敢造次。——以前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抄家,荣国府有人嚼舌头,说抄家的兵丁十分无理,还有丫头姑娘的因此而受辱呢。

探春还作着自己的‘王妃’梦,贾母听到探春回禀,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在心里重新算计好——早在兵丁砸门的时候,贾母就命心腹当机立断在荣国府小祠堂放了一把火,她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年休整小祠堂用的料里都掺了泡过火油,一点就着,故而贾母虽再未能进过小祠堂,可也把小祠堂攥在手心里——小祠堂后院的几个莲花缸,为的不是种花而是万一下人不慎救火用的。贾母早有算计,只要小祠堂内门不开,外头虽烧的烈却也来得及救火;而此番,贾母是命砸开了内门才放的火,等兵丁们救了火那个让贾母挂念的东西早就烧没了。

故而,贾母虽气恨着急,却也不太怕。荣国府做下的事儿牵扯到那张药房的才是杀头的罪名,其他的罪名,给儿媳妇孙媳妇的摊分摊分,轮到她这儿,她一个高寿的老诰命,一准儿轻轻放过,依着贾母想,八成自己的私房也能留下的。

只要她还好好的,私房能留下,宝玉又没做过甚,她和宝玉总能安然度过。到时候,如果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能逃过一劫,以她们的模样儿送出去给官儿财主的作个妾,她和宝玉就有依靠了。看当今圣上的意思,虽元春倒了,但不会牵扯到小皇子身上。哼!只要小皇子还在,她和宝玉就不会倒,那些‘老相识、老交好’总得扶持着她们,毕竟自己和宝玉是小皇子最亲的外祖母和舅舅么!

贾母算盘打得精,果然,在内库里抄出来甄家藏匿在此的家产时,老太太又昏了,这罪名就完全落到已经痴呆疯癫了的王夫人头上。

等贾家方利子钱的一把把的借据被抄检出来时,王夫人却担不了全部的责任了,那数量巨大,只有一小叠印着是王夫人的私底下的印章,其他的上头的印章却不知道归属何人,兵丁们抄的底朝天也没找出那几方小印章来。

贾母有心赖到凤姐儿和薛宝钗头上,毕竟这两个是先后管过家的,却不料凤姐儿光棍,指着那借据上的日子直言自己早不管家了,这日子根本对不上,且她们大房的收入支出都有明明白白的账本在。

——贾赦虽好色,可着实是个古代的宅男,镇日窝在院里不出去的,因着凤姐添了个大胖孙子,这位也简省了许多,好些时候没买过俏丽的丫头姨娘了,不仅如此,为了给孙子积福,还放过了他看上的石呆子的那几柄古扇,贾琏给了石呆子二十两银算是前番贾赦无理威逼的补偿,石呆子收下这事儿就了了,贾赦倒因此逃过了一劫。他往常犯下的那几回浑事儿,倒不是什么要紧的官司,贾琏替他挨了二十大板,又赔了银钱再服十个月的劳役,也就成了。虽被撸了世职,又没收赔偿了大半的家产,但大房的主子全须全尾的,也分外值得庆幸。

这一世因着贾环有出息,林如海把黛玉接回去又与贾家翻脸等诸事,倒让凤姐儿熄了那弄权拔尖的势头,没做出弄权铁槛寺,逼得张财主女儿和长安守备之子双双自尽的恶事来。而因她有孕,贾琏又偷听了好些事情,也没偷娶尤二姐,自然尤二姐的性命与他们无关……其中种种不予详述,总之凤姐无罪,贾琏素日纨绔也只判了十大板,连同贾赦的一起领了也不过是卧床半月的事情。有此下场,实为善报。

凤姐诬赖不上,薛宝钗更是圆滑无比,她管家的一笔笔一目目都由莺儿详记下,还有主仆两个并管家婆子的手印为证,不光如此,薛宝钗还亲自拿了自己的私印来,与之作比对,坦言“这女子所用小印,没有在外篆刻的道理,唯有自己或亲父兄才能为之,何不朝这上头查?”

险些将贾母气个倒仰,贾探春怒斥她“不孝,言语中有栽赃长辈姊妹之意。”

薛宝钗冷冷一笑,嘲讽之意扑面而来。

果然,第二日,从探春的大丫头翠墨贴身的荷包里抄出一方小印,有搜身的官府嬷嬷作证。

贾母老泪纵横:“唉,我让你管家,你却……”

贾探春不敢置信,薛宝钗兀自冷笑。166阅读网

最新小说: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挂名皇后 死神之剑舞唯我 都市至尊隐龙君长风 日常系影视世界 随身带着个世界 人生若只如初见时 女同事的秘密 和女神们的荒岛求生 第一宠婚:军少大人,你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