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学勤的护园犬的出现令莲花乡的各村村民开始猜测谭乡长这是打算干什么。试验田的作派是几十年来所未见的,凭借直觉,乡民们猜测应该是大事,至于能不能挣钱,人们心里也没底。
谭学勤爱人柳惜叶到试验田看过,感觉谭学勤未来的动静不会小,至于他打算做什么,她也不是没问过,只是谭学勤一直不说。柳惜叶周围的亲戚朋友也向她多方打听过,柳惜叶说自己也不清楚,因为老谭从来不和她谈工作方面的事儿。
人们听柳惜叶这么说,半信半疑。感觉谭学勤不太好打交道。
西峙村村民对此也十分好奇,按理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有什么好事。谭学勤应该先在西峙村试点,大家也会念他的好。结果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谭学勤事事都不按常理出牌,连与其相交甚好的老支书都不知道这主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谭学勤一开始是打算在西峙村搞试点的,后来一看采集的土地信息发现事情很难办。因为当地土地过于分散,无论从哪个角度集中都不容易整合人们手中的农田。本乡本土的更不易谈判。所以也就在其它村落之间选取了一处莲花乡乡民盲点之地开始试点。
事实证明,谭学勤他们小心翼翼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柳惜叶和谭学勤感情很好,虽然知道老谭是个心事重的人,但大事小情的从来没有瞒过她。自从接触那位钱先生之后,柳校长发现老谭似乎和自己疏远了。只要稍大点儿的事,从来不和自己说,更谈不上商量了。
柳惜叶经常和乡镇一级干部打交道,其他人的作派显然没有老谭这样的,而且那位冯依依总在老谭身边晃悠,这让柳惜叶有时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好在她相信老谭的为人,再说了,那位冯总一看就和老谭不是一路人。
柳惜叶有时候就琢磨这老谭和省城那边的接触越来越多,身边都是有些身怀奇能绝技的人,时间长了会不会和乡野的亲戚朋友越来越疏远?假如老谭在那些城里人帮助下事业有大成,他会不会升官?
如果他这样一直走下去,她柳惜叶怎么办?
柳惜叶心底有些矛盾,还没有个合适的人可以商量商量,唉!顺其自然吧,赌一赌老谭的人品吧!反正到目前为止,老谭做事还是为了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谭学勤每天要忙的事情特别多,副乡长张浩民和乡党委书记张也民最近因不明谭学勤的意图,日常工作中也不象以前那么勤勉了。尤其是张浩民,感觉老谭不信任自己,他和那些城里人走得太近了。尤其对于那位钱先生几乎是言听计从的态度,这样下去可不好。
张也民年纪不小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他为人正直,只是观念有些保守。谭学勤一系列革新都是在他的大力支持之下才得以顺利完成的。但是后来发现小谭遇大事喜欢自己拿主意,而且与那几位来自省城能人走得太近。四里八乡的乡镇干部没有老谭这么做事的。
“不管怎么说,凡事总有个里外吧。莲花乡的事,应该以浩民和我为近,省城那边的人怎么说也是外人吧?这样下去可不太好,找时间得和小谭好好谈谈。”张也民不希望谭学勤因为工作方式问题引起同事们的犯忌,这对谭学勤没什么好处。
张也民希望谭学勤不久的将来接他的班,小谭的能力比张浩民强太多了。相信只要他收收心好好干,将来的前途还是很远大的。
谭学勤是个聪明人,自己与省城那边的人的确越走越近,尤其钱小雷、黄次允这两位。而且莲花乡的技术骨干一多半都是来自“红星辉”制药厂,人们最近对此很有看法。一直认为这是省里人下乡和乡民们争利。
“看来,得想想办法消除一下这方面的对立情绪。让莲花乡人真正意识到得大利得长利的终归还是莲花乡的人。严格意义上讲,除了‘红星辉’那些职工多少有些解决吃饭问题分些小利,大多数城里人还是来扶贫的。”谭学勤意识到这个乡长真不好当。
事无巨细皆过问,出力不讨好还容易惹人烦。比芝麻还小的官最难当!
第一关,必须先攻下张也民,务必求得老头的谅解。否则,将来别说推行各种革新,恐怕自己的乡长之位都保不住。
这一天,钱小雷打电话请黄绍林和谭乡长到“欢乐火锅”坐一坐。谭学勤征求了钱小雷意见之后,把张也民和张浩民也请去了。
丰三桥一看钱先生来了,尽心接待。好酒好菜只管上……
张也民酒量惊人,几圈推杯换盏下来发现那位神秘的钱先生就和没有喝过一样,张书记就知道自己今天这是遇上高人了。
谭学勤借着火热的火锅,巧妙地把话题往城乡融合上面引。钱小雷多聪明呀,顺着谭学勤的思路借着劝酒,尽力化解几位乡镇领导间的微妙隔阂。
张浩民酒量不行,钱先生的话他听明白一部分,其中最打动他的是,城乡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将来的格局只会更大,最终最大的受益者只能是莲花乡的乡民。他钱小雷为代表的这些人,分文之利不取那是骗人,但绝对不会与莲花乡乡民争利。
张也民惊佩于钱小雷的酒量,对于他的话老头信了八成,有些东西得事后回去好好琢磨才行。自己对小谭也有些小心眼儿,老头也用话点了谭学勤。谭学勤顺着老书记的话头对自己工作中的不足之处也做了真诚的检讨。
张也民心下释然,明确表态全力支持小谭的工作。
一旁的张浩民感觉钱小雷等人有些话说的在理,有些话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借着酒劲儿对谭学勤大事先和城里人商量提出了意见。谭学勤随即向张浩民表示了歉意,明确表示以后工作方式方面一定会注意。
黄绍林很少插话,老头现在的心思一半在儿子黄延辉的小蛋糕店那边。莲花乡的事他很少过脑子了,心里想着只要把财务本职工作做好,挣好应得的那份钱。其它事务他真没心管闲事了……
人老惜子,黄绍林未来的日子重点都投放在黄延辉那里,中国老人无不如此……
钱小雷心知城乡之间的融合不是一顿大酒能解决的,谭学勤特别的工作作风得到莲花乡上上下下的理解和接受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今后在这方面要提醒老谭多加注意。钱小雷自己对于人事的理解也更深一层。
莲花乡政府最后弄了辆面包车把谭学勤三人接了回去,望着小面包离去的身影,钱小雷突然意识到谭学勤的孤独,这种孤独让谭学勤很难在精神上找到归属感,乡镇的身份与城际雄才大略的思维之间的分野也许让老谭将来会遇到许多不可预知的麻烦……
钱小雷感觉自己的生活必须做个彻底梳理了,之前所过的零散自由的生活现在看来有些过于简单了……
那晚之后,钱小雷和谭学勤的人生开始升级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