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细雨滴答,屋内呕吐声渐起。
“呕~”
齐煊蹲在墙角边很痛苦,他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应该都被吐得差不多了。
虽然的确有一半是因为晕车胃有些不舒服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喝鸭血汤时想到了那五个人惨死的模样,瞬间一股恶心之感涌上心头……
这真是挂了还不让他痛快。
那五个山贼死有余辜!
齐煊已经很努力在心里边暗示自己了,但是……效果甚微。
齐夏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管刚才装得多少淡定,最终还是露馅了啊,毕竟……这还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
齐煊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抬起头,恰好看到老爹嘴边还未散去的笑。
那个笑容,怎么看得那么不顺眼呢!
喂喂喂,老爹,你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嘲讽自家儿子合适嘛?!
……
天色渐黑。
齐煊在房间内找到一小包火柴,用力摩擦了几次,小火棍上方渐渐燃起了一束光,小心地将火苗与煤油灯上的灯芯相接,顷刻间房内灯火通明。
顺手将尚在燃烧的火柴扔在了煤油灯中,齐煊将打开的两扇窗门轻轻合上,拉了把凳子坐在圆桌边,继续听老爹跟自己解释何为修行者。
今天下午呕吐完毕后,齐煊就将困惑了他一天的疑问通通提了出来,而齐夏也没有回避,儿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齐煊没有问老娘的问题,他相信老娘身份问题会在她给他的两封信中解决,所以一上来就先问老爹他是不是修行者。
果然老爹很诚实地点头了。
“……修行者是上天的宠儿,能够获得常人无法比拟的力量寿命。修行又分九重景三品阶,因为每登上新的一个境界就好像在观一个全新的风景,重新开始领略新境界的风采样貌,所以称九重景。”
齐煊疑惑,问:“那是怎么确定有没有修行的天资的?”
“只要经脉不断,气海丹田不破,人人都可修行,所以没有修行天资有无一说,只有天资高低之说。天资不同,修行速度自然也不会相同。
我曾遇一耄耋老者,他说与我知他曾在幼年时期偶然救下一位重伤的修行人士,他跪在床头请求那位修行者教他登天之术,但是那位修行者终究因为他天资太低没有答应,只是留下一本修炼功法让其自行修炼,说是若他能够在两年内堪破凡景观第一重景,那么他便来带他走……”
见到老爹突然停顿,中食两根拇指在桌上微微敲动,眼帘垂下看着桌上茶杯似在回忆。齐煊心中会意,连忙起身走出房门向柜台小二拿了一壶温水。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齐煊拿起老爹面前的茶杯替他满上了一盅温热的茶水。
“老爹,喝茶。”
“乖。”
齐夏眼角笑意明显,端起瓷杯轻轻抿了两口,接着说道:“两年之后,那位修行者果然没有食言,来了。只可惜那名耄耋老者那时尚未能够感知天地元气,最终与仙缘丧之交臂。
他告诉我他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来堪破凡景,终于在他年过半百之时进入了一重景。进入一重景之后,他的年龄仿佛倒退二十年,重新回到了壮年时期,而且五官灵敏度更胜从前。
之后他又花了六十年时间从一重景下品修至上品,可惜蹉跎岁月,最终仍是进入不了第二重景。他用了一辈子去修仙缘,在最后终于醒悟,他不适合。
然而那个修行人士一早就告知他,他并不适合修行。只是他太执着……”
说到这儿,齐夏微微叹了口气。
齐煊若有所思地看了老爹一眼,道:“所以说,若是一个人的天资差到了极点,基本上就绝了修行的路。因为就算他去修行,也成不了什么成就……倒不如去度过自己平凡但却美好的一生。这样子,最起码到最后不会留有什么遗憾?”
“也不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和梦想,那位耄耋老者告诉我他并不后悔,最起码他看过和常人不一样的风景。”
齐夏神情认真,看着儿子倒映着晕黄色烛火明亮闪烁的双眸,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有时候若是明知不可能,但是你不愿放弃想搏命一试,那就一往直前地做了。不要有任何畏缩后悔之意。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非做不可,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那就走那条路。
路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看你以怎样的状态去对待它,明白吗?”
齐煊目光炯炯,点头称是,看到老爹杯中茶水不足,主动续上。
齐夏没有看到儿子低头垂眸眼梢深处一闪即逝的疑虑,满意地说道:“那是天资差之人的修行,也有天资妖孽的人七天便可观一重景,一个月后观二重景,三个月后观三重景……
不过越到后面便越是难突破,第三景便是一个分水岭,之后的突破皆重在感悟。而前三景只不过是天地元气积蓄到一个极点之后的突破罢了。”
“老爹,你修到几重景啦?”
“六重景中品。第六景也是一个分水岭,到了第七景,便已经是到了感悟天道规则的时候,每进步一点点,都是一个大跨步。具体细节我也不多说,有朝一日你踏上修行之路便明白了。”
“老爹,我们去帝都是去做什么?”齐煊从老爹的口吻中知道了一些东西,只是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让你读书。”
齐夏薄唇微动,眼中闪烁着齐煊看不懂的亮光和希冀。
……
老爹这么干脆的和他讲解这些修行之道,没有任何避讳,齐煊大概猜测到自己天资不差,甚至有可能还相当不错。
于是,当老爹闭上嘴巴不再讲解,甚至吹灭了烛火之时,齐煊仍旧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精神好得睡不着觉的样子。
在最后一丝火光即将消散前,他看到被他放在地上的狐狸似乎因为夜里寒冷抖了两下,突然间良心发现,抱起了狐狸,躺进了被老爹体温烘热的被窝。
黑夜中,他的眼睛亮得出奇。
老爹那番看似为他解惑的话,让齐煊那根敏感的神经嗅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似乎……此去帝都有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