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队长的这一番对话触动了我的某部分记忆,记得以前天成曾经无数次地问过我,说我难道就把他给忘了,也包括以前所有的事,还有新兵连门口选人的那一幕,翻墙离队……记忆犹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支离破碎的场景犹如无数光滑细腻的云雾,一幕一幕地贯穿在脑海心间,片片段段终于连贯成线,往事如同走马观花般历历在目……
早来的寒露从头盔顶上一滴接着一滴落落下,弥漫在空气当中的是出奇的静,时间仿佛要凝固一切,天成抬了一下手正了正钢盔,有些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我看了看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95-1突击步,问着同样潜伏在身边的组长,“怎么还没动静?”
“慌什么?”
“没有,真希望早点打完算了。”
“敌人丛林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绝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
“菜鸟们,以后这样的行动还有很多。”
……
“G4,G4,无线电保持静默。”一声呵斥让夜再次回归到沉默,从行动开始就保持绝对静默,在敌人出现前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再出现在敌人后方,一网打尽。行动代号——狩猎
彻底剿灭由云南口岸入境的贩毒通道,摧毁毒贩的武装力量。但是这次跟以往不同,他们拥有同样全副武装的雇佣队伍,我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在佣兵接头前将其剿灭。
组长目不转睛地用夜视仪器盯着敌人的必经通道,半个小时过去了,远处的拐角传来动静,无线电里传来准备进攻的口令,集训的整整一年,脱了不知道多少层皮,现在不就是交货验收的时刻了么。回了回神,发现天成正呆呆的看着我,突然他低下嗓子,“一定要活着回去。”
“是,活着再见。”我压低声音回道。
话音未落,联络员按照情报里的暗号朝远方喊话,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一发又一发的子弹便从同顶呼啸而过,头上厚重的头盔仿佛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怦怦的心跳声,所有人都才反应过来,敌人率先发起了进攻,中埋伏了。
重火力火箭筒云爆弹集中密集的散落在身边潜伏的这片高地,发出浓黑的烟雾,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火光和硝烟,敌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组长看了一眼形势,大声喊道,“G4,撤退!”
天成表现出了中国军人勇气和决心,身体随着枪身的后作用力颤动起伏,“你们走!我断后!”
“服从命令!”
“狙击手,方位68,30,距离1800米,超出我方攻击范围。”
……
组长不愧是老特战队员,在形势及其不利的情况用难以想象的理智和镇定稳定住了局势,将全队安全撤出炮火覆盖区,重新修筑了堡垒,可这才是这场行动的开始,形势发生了逆转,由围剿演变成了突围。
事出紧急,启用预备计划后,无线电干扰让调频电台成了摆设,真正考验单兵作战的时候到了,首长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决不能让敌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妄为。
时间一分一秒的胶着着,等待着,新的交火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到了这个份上,决不能让敌人占到先机,天成突然用胳臂肘捣了我一下,“就算咱死在这,这辈子也值了。”
“死什么死,我贪恋红尘,还惦记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副组长看着我们没有吭声,冷冷地看着我们,我们倆很自觉的闭上了嘴,显然是在怪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差点痛楚篓子。随后组长喊道,“出发!”
………………
突然间头好痛,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一泼又一波的剧痛像是要钻透脑袋一样……
“小张正,你怎么了?”身边的胡大队长吓了一跳。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竟然真的参加了五年前的那次围剿行动,我本来就是一名陆军特战队员,天成的话还有场景的暗示,我竟然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
可是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这依旧还是个迷一样的问题。
“六年前,你从赤鹰基层选拔当中脱颖而出,凭借能够过目不忘惊人的记忆力成为赤鹰一员,五年前的那场行动中途出现差错,林勇来找过你,交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你后来受了重伤,醒来后竟然变成痴呆,不言不语,谁也不记得,三年前医院里发生了火灾并且引发了爆炸,然后你记起了一些东西,可是参军以来的所有东西却还是没有记起,和你三叔商量以后,决定还是把你送来部队,试试场景的重建能不能帮助你恢复记忆。”
莫非,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便都是设计好的,难道五年前的那场行动也只是设计好的桥段之一?可是这也很难解释的通啊,如果只是为了唤醒我的记忆,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为什么就不能一开始就告诉我呢?难不成是林勇交给我的东西?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让所有的人都如此的小心谨慎。
我面色沉重的看着大队长,想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出端倪。
“三年前的行动本身就是为了配合林勇取得昆泰的信任,可没想到的是我们的人当中出现了叛徒,行动前就有人走漏了风声,那场行动赤鹰损伤惨重,林勇从那以后就下落不明了,只有你目睹了当时的一切……”
事情终于连贯起来了,他们说人生当中总有一段引力去指引我们去探索,这被文人称作为宿命,往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一遍又一遍地梦见有人替我挡枪,黑压压的枪口,让人莫名的恐惧和不自在,清醒的时候,林勇的那张脸总是浮现在眼前,然后悚然惊醒,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他还活着吗?
几日后,排长升至三连指导员,大队长原本不想插手,升了排长,只是想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