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打算去看看了?”副中队长问道。
“不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了晚钟,
回到房间,我斜靠在床上,独望残月,清凉如水的月色,亮透了晚云,流光沉静肆意地淌着。
从前的点点滴滴都在涌起,在我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天亮了,又是一段新的征程。
来到六库城,总是要悼念一下死去的战友,也没有一直沉浸在忧伤当中的道理,我不振作,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这一次,我又会牺牲在哪里?
天成冲完凉,看着我咧嘴一笑,“你还在难过吗?”
我没有回答他,依旧保持着仰望月色的姿势,表情也凝然不动。
“喂,你别不说话啊,我有个疑惑,到底是叫你张正,还是林勇?”天成眨巴着眼睛,有些怔忡问的问着我。
“我特么是你哥,喂什么!总是没大没小的,你叫过我一声哥吗?今夜过后,回到连队里,我就是张正。”
“哥,你一向聪明,不能钻了牛角尖,名字就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不管你现在变成了谁,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哥。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还是整回原来的样子吧,这是我这些年攒的工资。”
说罢,他将自己的保障卡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了我。
我摇了摇头,这次任务凶险万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后话,笑着回道,“这不重要。”
“是副中队长跟你说什么了吗?如果涉密的话,我也就不再问了。”
“那你就别问了,奶奶还好吗?”
天成颓地说道,“好不好,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八年前你执行任务走后,我们一直都瞒着她,说你出国留学去了,其实这么多孙子当中,奶奶最挂念的还是你。”
“是我多年不在身边,她对我们都是一样。”
心中不免一阵悲凉,当初离家的时候,还是一个白衣少年,这一晃都快八年过去了,从参军加入赤鹰,再到接到潜伏任务,到再后来的失忆,我已经整整八年没有见到奶奶了。
梦中那个时常出现的老人,原是我最挂念的人,难怪忘记了一切,却总能在梦中想起。
可是我这张脸还怎么向这位一直挂念我的老人去解释?
下一次任务危机重重,我又怎么能忍心让她替我担心。
天成还是以往的那派天真,一点都不像经历过战火,直面过牺牲的特种兵,他有着属于他的乐观,在枪弹雨中夹着猛烈爆炸连恐怖分子抵死冒突,身为中国军人更没的退路。
“那你之后都有什么打算……”
起初我还一直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不由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起身伸个懒腰,往床上一躺。
天成,“你……”
……
回到驻训场了,
这一次,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我又错过了大部分的驾驶训练,
据说浩子和老霍都能开着炮车越过战壕了。
小雨还把我救他的事上报了连队,
连队集合列队欢迎着我,比起上一次半夜灰溜溜的回来,坐在床上一宿才被发现,这次竟还有点衣锦还乡的感觉。
外出驻训,饮食本就简陋,这次连队还特意为我准备了加餐,就差点上鞭炮了。
好像我病了一场,所有人都把我摔弹药、顶撞副连长、自作主张纠正射击方位的事全都给忘怀了,面对这种热情让我一次在连队里有了一丝丝的存在感。
外出驻训经费本来就紧张,再加上我们连队还不满编,伙食费自然也要比起兄弟连队低上很多。加餐,这可是在逢年过节才会有的待遇,
桌子上摆了很多之前都见不到的菜市,看来真是误会炊事班指挥抄白菜豆腐了。
只是四处望了望,不见五班副骆强。
我侧目问着项征,“班副呢?”
“班副被借调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听项征说不再回来了,我突然想起了王骁,他们说王骁是炮连连史上第一个跳槽的兵,很不光彩。连队出去植树,没有安排送行,但是老指导员还是交代要招待好,那天我们几个同年兵下连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和酒,
老霍亲自炒的菜,王骁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闷酒,他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说连队里没有人待见他。
王骁在新兵连年龄最小,哭的稀里哗啦,他不理解这些老部队的荣誉,这种心理出现在他身上可以理解。
可是班副呢?
又是因为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