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高高在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我看着她眼中的残忍,心里一抽一抽的。rr坐在她身边的昆布最先发现了秘密,惊措不安道,“母后,您的脸,怎么了?”高高在上的美狄娜一扬手,巴罗立即捧了一个蒙着黑布的盘子上前,经过我的身边,我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味,心悬了起来。rr黑色的丝布上沾染着鲜艳的红,触目惊心,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刹那,我听到自己的胸口如翻江倒海一样的折腾着,可是,我没有呕吐,倒是昆布别过身子,捂着嘴,捧着胸口,久久不起。rr那是一只洁白莹润的手,自腕上齐齐斩断,汩汩的血珠溢出来,那盘子上已经聚集了一滩血水,我的胃已经饱胀到难以承受,下一刻,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口污秽喷向那个女人。rr这应该是一个少女的手,为什么呢,她要毁掉她?rr“每一个人都要为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这么说着,嫌恶地一摆手,“喂鱼!”rr巴罗出去了。rr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昆布终于平复,他望着自己高贵典雅的母亲,眼中忽然就溢出泪珠,“就因为她伤害了您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rr“哼哼,从没有一个人,更何况,她连人都不算,不过就是我买来的食物,居然敢挠我的脸,更可气的是她还不要脸,和伽罗眉目传情,好,既然她自己都不想要,那我就成全她,剥了她的面皮……”老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昆布又开始呕吐了,我看到美狄娜王后一脸鄙弃的神情,她的这个儿子就是太像他的父亲,妇人之仁,怎么能成就大事!rr我盯着她的脸,不不不,确切地说是那张人皮面具看了又看,心里疼得难以自制。rr“至于伽罗,那个小畜生,亏我对他用心用力那么久,他居然还说要让她的灵魂回到故乡,哼哼,不是我狠,就是被你们逼得,伽罗这样的贱犊子,就该得到羞辱……”她发完狠,似乎才想到我,目光望过来,“至于你,别妄想嫁给昆布,他要娶的人是麦德休斯的索菲娅公主。”rr我配合地点点头,等着她继续下去。rr昆布不干了,他起身,几步绕过来,抓住我的手,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表情望着美狄娜,“母后,她是阿涅尔啊,是阿涅尔回来了!”rr我摸摸鼻子,很想快点结束这场徒劳的申辩。rr“阿涅尔……虽然神预可以证明,但终究不过就是一个女奴,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算是以前的阿涅尔又怎样,做了那样冒犯神灵的举动,还有资格活下去吗?昆布,母后不会害你的,成人之后迎娶索菲娅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年纪轻,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给蛊惑了。”rr她说得这个别有用心之人不是我还能是谁。rr“为什么要让七哥娶她?”昆布的手心粘腻,身子微微有些抖,我想他大概已经做到了极限,以前的他唯唯诺诺,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可是现在,他居然敢于和自己的母亲理论了,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rr“伽罗吗”,她的眼神有些飘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发怔,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那份狠厉和绝望,今天的这个女人像是被刺激到了,就连说话都是咬着牙根在说,“像他那样不识好歹,还恩将仇报的人不配得到贵族小姐的青睐,活该要娶一个低贱的奴隶,一头牲口,那么他的子子孙孙也都是奴隶的后代,啊哈哈……”rr我看着她忽然仰头大笑,眼中竟然涌出一串泪珠,打湿了人皮面具,贴紧她的脸面,隐约间,我看到一条模糊的红色痕迹在眼前晃过,她转过了身,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我会让人尽快安排。”rr我和伽罗的婚礼被安排在昆布王子的成人礼之前,时间很紧,所以准备自然就有些草草了事,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伽罗没有见过面,就连昆布王子,也被他母后禁止与我相见,我倒是没什么,每日里吃了睡,睡醒了就玩,又教会了朱丹姆几种牌技打法,日子看上去过得惬意舒适。rr朱丹姆却有些忧虑之色,她说昆布王子很伤心,竟然不顾王族规矩,还没有成年就学会了饮酒,被美狄娜王后训过几次了,仍旧不改,她很为他担心。rr我知道她的意思,一方面是为昆布担心,另一方面,虽然她没有说,但我想,她一定是在责备我的没心没肺,我放下手中的牌,对上她的眼睛,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一红,扭捏着低头,嘟囔着,“干什么这么看我?”rr我咳咳两声,“亲爱的朱丹姆,你说,我们可以违抗美狄娜王后的旨意吗?”rr她木然地摇摇头,大概是有所感触,她不再说什么了。rr我缓缓走到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身子,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我才幽幽叹息,“好姑娘,先让我们顺其自然,然后,再去争取好吗?”rr今日的天空中滚动着青灰色的云团,看起来似乎有一场大风雨要来了。rr婚礼依着亚特兰蒂斯的规矩,在大祭司的主持下举行,美狄娜王后也来观礼,倒是王上并没有出现,听说病得很严重。rr伽罗依旧是那副痞子模样,淡淡的笑挂在嘴角,看不出是喜是忧,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那个在大祭司身后打着下手的小个子梅丽,他们两个的视线在空中交织,情意流转,说不清的暧昧不明。rr能明显感觉到美狄娜王后的目光一直在伽罗身边打转,虽然她的眼神游弋而敷衍,但我想她一定在等着伽罗对她求饶,然后她就会顺理成章地原谅他,并且最终拥有他,可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飘向她,一次次失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那就是她刀子一样的眼神瞥向梅丽时,惊慌失措的她打翻了新人要用的橄榄油,结果,油没有被淋在头顶,而是沾污了新人的衣服,大祭司回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梅丽捂着半边脸,眼中带泪,一扭身跑掉了。rr这一切,仿佛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就像一个看客,细致而冷静地看着,不带一丝情感。rr自那一日后,我住进了一座名叫别院的大宅子,这一座宅子据说是王上送给伽罗王子大婚的礼物,宅子很空旷,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名叫素塔的老人拖着一条瘸腿过来收拾一下院落,至于内宅,他倒是没有进去过,老人话不多,对我也还算恭敬,没有因为我的女奴身份而有所怠慢,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离去。rr后来我知道,这个人是马伊扎的父亲,是跟着伽罗的母亲的奴隶,后来,伽罗的母亲不在了,伽罗就带着他们爷俩来到了亚特兰蒂斯,马伊扎不在了,他应该很伤心吧。rr唉——一想到马伊扎,心里难免起伏,好在已经报了仇,不然如何面对这位瘸腿老人?rr新婚的第一夜,我独自坐在油灯下,跳动着的火苗扭曲了我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渺小,不确定,不真实。rr伽罗一直都没有回来,从梅丽跑开,他追出去,直到现在,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他一定还在安慰梅丽,或许,他今晚会宿在那个小个子的女人身边,与她情意绵绵,把酒诉衷情。rr那我呢?我算什么?还没结婚就已经沦落为弃妇的尴尬境地?rr心里不是不难受的,但是又能怎样化解呢?rr外面似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侧耳听着,心提起来,后来,那声音越发快起来,也更乱些,紧接着,我听到扑通一声闷响,我拢手吹掉油灯,隐在暗处,透过窗棱,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院子里前行。rr那人大摇大摆而来,让我都有种自己反而是贼的错觉。rr我手摸索着身边可当做武器的家什,不想惊慌中触到了油灯,失手打翻了油灯,弄出了动静,反倒提醒了那厮。rr我暗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可是,我手脚抖得厉害,大脑里的智慧也一并被我抖索掉了,我越是让自己冷静,越是不安惊恐到极点,这个时候,在大脑一片空空如也的时候,我除了狠狠骂那个当众羞辱我的混蛋伽罗,我是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要不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弃我,怎么会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伽罗,你是让我从此恨你入骨啊!rr我原本慌乱的思绪随着房门的吱嘎一声而迅速归位,那人手中的火折子一晃,我看清了那人的脸,浸染了红色火光的脸,妖邪一样的笑脸,那双桃花乱窜,四处放电的青灰色眼睛在火光里尤为让人憎恶,他,不是赫勒斯又会是谁?。rr他不是美狄娜王后的宠物吗,谁借给他的胆子让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美狄娜王后切了他的那玩意。rr“赫勒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王子府邸,就不怕王上置你的罪……”我这是虚张声势,也是目前我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rr“得了吧,小美人,别拿王上吓唬人,当今的亚特兰蒂斯谁说了算你还看不透吗,伽罗那个混球太不识时务,他不心疼你,哥哥这里可有好东西给你……”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件璀璨夺目的物件,我大体瞥了一眼,似乎是一件样式繁琐的项链,在火折子的光芒里显出高贵绚丽的夺人之美,“怎么样,哥哥送给你,这可是稀世珍宝,名贵的紫水晶,很稀少的。”赫勒斯得意洋洋。rr我向来对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况且这种时候,我怎么有心情研究这个,但是这个东西,怎么就那么眼熟呢,尤其是那个如睡觉的婴儿样的坠子让我心头一震,这,这不是伽罗的那条?rr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伽罗用来当饵的链子吗?rr不是应该在巴罗那里吗?怎么又到了赫勒斯手里了?rr先不去想这些,现在最主要的是该怎么让这人滚蛋,谁知脑子越乱越想不出主意来,他却仍旧用东西在引诱我,“小美人,整个亚特兰蒂斯也找不出第二件来,怎么样,哥哥疼你吧。”他已经在向我走近了。rr“哼,只此一件?不会是你偷的吧。”虽然我知道那位美狄娜王后有搜罗天下宝贝的嗜好,但这话我却是试探他,不过,我话一出,却见那男人的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嗯?我就犯了疑惑,不会是被我歪打正着了吧。rr他果然有些气恼,也也发了狠,“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晚上,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这可是任务,反正伽罗也不要你。”rr他这么说着已经在向我走来,我抓起歪倒的油灯挡在胸前,“你最好别过来,否则,咱们同归于尽。”我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火折子,那意思不言而喻。rr谁知这死不要脸的家伙一点也不害怕,仍旧一步步靠近我,我也顾不得了,举起油灯的底座就砍过去,因为之前洒了油,手滑得很,谁会想到我竟然悲催地失了手,没有打到那厮,却被他反擒了手臂扭在身后,淫恶地啃着我的后脖颈,“小美人,我可想你好久了……啧啧,真香!”说着竟然狠狠亲了我的脸颊一口,被这厮吃了豆腐,我是恨不得手脚齐上阵,不能让他全身而退。rr毕竟男女之间力量对比悬殊,我还是被他扛了起来,三两步奔向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