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伽罗以前问过,我告诉过他我来自中国,要到亚特兰蒂斯旅游,他当时还说过要当我的向导,难道他已经忘记了吗?
哦,我知道了,他不是忘记,而是压根就没有上过心。
算了算了,干嘛要较真呢?有意思吗?
我脑子仍旧回旋着这句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缓过来了,舒展开了,疼痛被温热包裹着,竟慢慢化散来了,身子变得轻盈而软软的,只想躺着不想起来,而后,我咯咯笑了起来。
我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沙地上打滚,湿衣服被烙干了,感觉好舒服,我滚呀滚,又滚回到原来的位置,仰着脸,手遮着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噜声。
身边那人连眼睛都没斜,姿势也没变,嘴巴倒是没闲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比海神都善变。”
心情一好,我这人求知欲就很强烈,翻身趴卧在沙地上,捅捅身边遮着眼睛假寐的男人,“喂,你给我讲讲海神的故事吧。”
“波塞冬吗?”他略歪了头,手掌遮盖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讥讽,“怎么,你也崇拜他吗?哼哼,那倒不如崇拜我!”他说完,在我没有回神的愕然中,他又恢复了之前假寐的姿势。
这个傲慢无理的家伙!我抓起一把沙子,顺着他的手掌撒下去,“让伟大的神惩罚你吧!”
而后,他拨拉了几下脑袋,噗噗吐了几口沙子,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身,我一看情况不妙,想着立即起身跑开,谁知裙裾宽肥,脚底下一绊,本来力量都被透支了,现在哪还有力气跑掉,我就把自己绊倒了,然后,他就扑了上来,我手脚并用,我们两个在热气腾腾的沙滩上嬉闹,累到气喘吁吁,笑到岔气,忘记了疼痛。
我依稀记得他问了一句,“对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动心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他和他的兄弟宙斯一样好色,遇到漂亮女人就不会放过……你确定,不会伤心……”
谁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回去的时候,日头高悬头顶,我牵上那头神牛,和伽罗并肩走在路上,难得的没有争吵,配合默契,那头牛今天也很乖,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我们在祭祀院的后门分手,看着他转身而去的优雅身影,忽然我就有些不舍,就很留恋刚才那一刹那的温暖,没有经过大脑的筛选,我高声叫了他的名字,他立在那里,缓慢而挑衅地回头,我冲着他挥挥手,说了句,“谢谢!”
第二日,便是昆布成人礼中最关键的一项——跳牛!
在这之前,我只听说过跳马,那是一项体育运动,可这跳牛,大概知道的人并不多吧。
跳牛是亚特兰蒂斯人特有的一项成人礼仪,男子十八,女子十六可参加此项仪式,能成功得从杀气腾腾,奔跑而来的公牛身体上跃过并不被其所伤害,即为成年。
我曾经问过昆布和朱丹姆此项运动的来历,两人皆摇头,只说这是波塞冬定下的规矩,海神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
而伽罗却有些挑衅地说,“想知道这些秘密吗,那就去开启地下王宫的大门,祖母绿的宝石法典能解答你的所有疑问。”
我愕然。昆布他们也是一脸茫然,随即,伽罗大笑,拧了我的鼻头一下,“傻瓜,逗你玩呢!”我气极,追上去给他一下,谁知,那小子身形灵活,我硬是没有得手,气得我跳脚。
他却大笑着扬长而去。
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今天参加仪式的共有一百多人,全是王室成员,有男有女,昆布被排在后面,为了显示公平性,由抽签决定,一人一牛,昆布抽中的正是由我照料的那头温煦的公牛,这个应该是内定了的,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怎么说也算是熟悉的,昆布完全可以驾驭它,现在我唯一有些担忧的就是他身上的伤,真是奇了怪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
占地万亩的圆形竞技场,位于亚特兰蒂斯城中偏西北的方向,是依山而建,多立克柱式,爱奥尼柱式,科林斯柱式交错呈现,我猜想此竞技场一定是经历过几代风雨侵蚀,又几度修缮,才有了今日之繁复错落,风格多样的面貌。不过,于外面,低处仰头看来,此建筑也是高大,雄伟,壮观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中国的万里长城那样垒进了皑皑白骨,这种突然而至的想法让我无端地胆战心惊起来,而我就有了一种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事情的预感。
我和朱丹姆随着人流从入口涌入,顺着廊道与众人分散开,我们径直前行,他们大多还要绕上螺旋台阶而上行,我们所去的是属于最利于观赏的豪华包厢,这得得益于我手中的石牌,上面刻着一个牛头式样的标致,是昆布送给我的。
廊道是旋转型的,此时,已没有别人,只有我和朱丹姆两个人并肩而行,两个人的脚步声,轻辽而单薄,以至于长条板石发出空旷的回声,就像暗夜里野兽发出的低吼,透着些不同寻常的骇人气息,我感觉到手被朱丹姆抓紧了,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这也真是奇了怪了,不该是人声鼎沸的场所吗,这也静得有些诡异了。
又行了约莫十几分钟的脚程,才看到前方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弯半月形的拱门,门前立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中持着三叉戟,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很是威武。
我只当这是例行公事,径直走过去,对着那两个士兵扬扬手中的石牌,没有停步。
谁知,那两人手中三叉戟一挺,交错横在前方,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此处是贵宾区,王后有尊贵的客人,低贱人等不得入内!”
“你们都瞎了吗?这是昆布王子的石牌!”我再次扬起手中的石牌,将标志清楚呈现给他们看,谁知两人根本不买账,手中三叉戟挥了过来,将我手中石牌掀飞,只听咣啷啷一声脆响,石牌被打翻在不远处的石墙上,而后碎裂开来,掉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