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始终无声站在顾倾城右手边，大厅里早已恢复了平静，然而他始终如雕塑般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顾清婠被拖走的方向，极其英俊的脸上像笼着一层薄薄的暮霭，凄冷荒凉。
“顾先生其实不必过于痛心，我想顾小姐终有一天会理解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怀念忍不住轻言相劝。
“倾世为我而死，无数个夜晚，我梦见他奋不顾身把我推开，满满一瓶硫酸浇在他头上、脸上、身上，他面目全非，却看着安然无恙的我，笑得那么欣慰……”
他恍惚望着外面的夜空，面色说不上的哀凉，
“这画面总是如在眼前，一次次将我惊醒。梦里的倾世那么真实，然而醒来后我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才十九岁，我多么希望那天他没有和我在一起，多么希望被泼了硫酸的人不是他，多么希望死的人是我！可是现实如此无情，谁也无力回天。”
“也许是觉得亏欠了倾世的原因，倾世走后，我对婠婠更加溺爱起来，无论她要什么都无条件的给她，就算明知道她在雨城里飞扬跋扈、惹是生非也全都由着她。”
清凉的目光在远处抽离，一寸一寸的落在怀念脸上，
“念念，你说，婠婠变成现在这样，可是被我宠坏了么？”
真的不是。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被宠坏的女人，只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有些人骨子里就懂得感恩，你越是宠她，她就越是乖顺和知恩图报；有些女人却不同，你给了她越多，她想要的就越多，像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而且觉得理所应当，一旦你不再给予或者有一天给不起的时候，她就与你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据怀念对顾清婠的了解，她应该就是第二种人。
不是被顾先生宠坏了，而是在顾先生这座靠山的庇护之下肆无忌惮的展现了她的本质罢了。
然而这番话，怀念并没有说。
如今的顾倾城已经够受伤的了，还是别再火上浇油了吧。
她笑了笑，“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像顾先生一样做，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陆子寒在利用她，所谓当局者迷，还好顾先生看得清。”
忽然觉得顾清婠虽然可怜，倒也算蛮幸运的，因为她有一个顾倾城这样的哥哥能在她还没有被彻底害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出面帮她。
而她若是也有这样一个火眼金睛的哥哥在她当初和陆子寒走在一起的时候就看穿了陆子寒的狼子野心的话，她的全家也不会沦落得如今这地步了吧。
“嗯？”
面如冠玉的男人好看的双眉微锁着，不知有什么一直纠结不下，末了，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来，
“乖，先回车里等我，我一个人静一静。”
抬起手来，在她脸蛋上轻捏了一下。
还在隐隐颤抖的手指，温度这么凉，这可是反应出了他不着痕迹的表面之下所隐藏着的心情么？
“好的，顾先生。”
她顺从应着，浅笑嫣然。
脚步迈开，走出他视线的一刻，笑容即刻如云烟般消散，化作满脸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