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席闻鸦!”
“性别?”
“女!”
“年龄?”
“二十四。”
……
“十二月十五号九点四十二分你在哪里?做什么?”
“香檀山!拜祭友人!”
枯燥的流程之后便是正式的审问,席闻鸦坐在当场沉着冷静的回答警方的提问。
她按照薄少恒所说,全部都照实诉说,虽然不明白他的深意,但是她选择相信他的话和能力。
“拜祭谁?能说下他的背景?”警方丝毫不放过一点细微的线索。
“苏锦凉,曾在B市检察院工作。”
席闻鸦简要的说了下。
“为何选择大冬天拜祭?”
“那天是他生日!他爷爷跟哥哥都不在身边,所以我代替他们去看望他!”
席闻鸦不太喜欢警方看她的那种眼神。
“当日你还跟谁在一起?”
警方的问题总是有太多的明知故问,好像存心想要在别人的话里找到击破点或者漏洞。
席闻鸦平静道:“我丈夫!”
“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
警方将桌子上的照片往前挪了下,席闻鸦清眸淡扫道:“是的!”
“能说明下,你丈夫杀人的动机以及事情经过吗?”
“对不起,我反对警方这么有误导性的问题?”
席闻鸦眼神凌厉而冷凝,以前就听过警方有时为了尽快破案会在审讯中使用误导思维,她倒真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坐在这里领教到这种审讯方式。
审问的警员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换了思维重新问:“那么说下当时的来龙去脉?”
席闻鸦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将事情经过阐述了一遍,不过她适当的隐去了现场还有一人,她夺了相机的部分。
“你说你们认为那是个杀手?认定这个身份的依据是什么?”
席闻鸦微微拧眉道:“死者的枪法很精湛却躲藏的也很隐秘,我们几乎都没发觉,他的动作和速度也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哦,可是死者的枪法并没有打中,这样的枪法也算是精湛吗?”
难道死了人杀手的枪法才能算是精湛吗?席闻鸦眼沉了下,她可以完全确定警方完全是在有意找茬,显然受人指示。
“我丈夫以身试险为我险而有险的挡下子弹,那子弹只差了三分就穿透我丈夫的心脏,若是这样的枪法还不精湛,那么我想问下什么样的枪法才算精湛?”
当时要不是薄少恒反映快,此时丧命的就是她!
她眯了眯眼,冷静的破解,实在有些厌恶警方的审问思维方式。
而另一间房内,薄少恒也经历了同样的笔录问答,不过相较于席闻鸦的,他的问题更尖锐。
审问他的警员似乎被人特意安排的,所问的问题每一句都具备引导思维的陷阱。
从头到尾,薄少恒的表现让警方大为惊叹,条理清晰,从容不迫,比之警方还熟习律法条框,每当警方言行不当还会出声提醒,简直毫无漏洞可钻。
“他的回答完美的天衣无缝!”
局长办公室内,几名男人正围坐在一起观看审讯,其中一名男人蓦然开了口。
“我们或许用错了方法,他的能力总令我惊叹!”
一名老者眯了眼,目光深邃。
“呵,这并没有什么,只能说明他思维逻辑很敏锐,警惕性很高。”
众人中有一名年轻的男人很是不以为然道,他的眼底还有些不屑,嘴角更是勾起一道嘲讽的意味。
“连子,你就是太过自傲了所以没有长进!”
容氏藏犀利的眸子沉沉望向坐在那吊儿郎当模样的容氏连。
容氏连睨了一眼他大哥,撇了撇嘴,不过倒没在说什么。
容氏藏转眸,起了身倏然道:“我去跟他聊聊!”
老者没说话,轻阖了下眼皮,端起茶一副施施然的模样。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容氏藏挥了挥手,几名警员自发起了身出去。
薄少恒靠在椅背上,狭眸轻佻,看着他勾唇一笑,“倒真没想到,我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
容家,一个曾今辉煌一世,如今却落败的军门世家!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跟你见面。”
容氏藏拉开椅位在他对面从容坐下。
薄少恒含笑,目露深意,“容家何时也参与了进来?”
“局势瞬息万变,有些时候我们自己都无法掌控!”
容氏藏笑谈,眼眸里沉淀着深邃的光芒。
薄少恒眸底为沉,不语,B市政局明面上看去一盘散沙,各大势力各成一体系,但是暗中的盘根错杂,恩怨纠葛鲜少为人知,有些家族明面上敌手,暗地里也有可能是盟友,更甚至明面是盟友的,暗地里却是使刀子的狠手,容家被迫作为枪手先行,想借势重新崛起,也无可厚非,只是容家当真甘愿被人利用,他可不信!
他看着容氏藏,淡笑道:“容家何时也成了别人的先锋军!”
即使身在审讯室这般简陋狭小的空间内,薄少恒依旧闲适而慵懒,仿若在家中,自有一股灼灼风华。
容氏藏继续扬笑而谈,巧妙的回避了他别有深意的侦探,“我也不知薄兄何时成了杀人嫌疑犯!”
“呵,你来该不会只是跟我说这些的吧!”
薄少恒狭眸微敛,一派懒散模样,指尖不轻不重扣打掌心。
“我们合作如何!”
容氏藏突然往前微微倾了身,双手互扣放置在桌面,轻然一语。
薄少恒眸底似有一丝讶异,看着他微微一笑,眯了眼,却没回答。
容氏藏蓦然朝面对着薄少恒的摄像头做出了一个指示,摄像头红灯闪烁了下后呈现关闭状态,薄少恒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笑得饱满玩味。
不得不说,这举动玩的实在高明,诚意十足,既可以卸下他的心防,也在间接向他表明容家在某些事情上占据很大的优势和能力,但隐含着……威胁之意!
“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容氏藏再次满含深意一笑,肃然的军人脸面上,平添几分豪气和爽朗的磊落。
薄少恒波澜不惊,神情散漫,“哦,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亏本的买卖他从来不做,况且还帮助扶持一个落败的家族重新恢复昔日的辉煌,这付出的代价可是有点高!
容氏藏挑眉,知道他这是让他开价出来,他道:“容家力所能及的一切!”
“那要是力所不能及,该当如何?”
薄少恒眸底闪过一丝异彩,快的令人抓不住。
容氏藏抿了抿唇,眼眸有些泯灭不定,一时不语。
薄少恒轻笑,“看来你还不足以打动我!”
明明是他处于上风,但不知为何容氏藏总觉得被力压一头。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交锋,他已经领教了薄少恒的城府之深,心思之可怕,心念之坚韧。
容氏藏倏然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诚意不足,而是薄兄太过自信,从没想过与人合作!只是我有些奇怪,薄兄何以在当下的局势上还能笑若春风,这份心性我自愧不如!”他换了个思维重新突破。
各大家族对这事可是死咬了盯着,薄家却倒好,一派平静,仿佛一口古井令人难以探出深浅,特别是薄少恒这个人,从头至尾淡定的令人心惊,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就等着棋子一步步落下。
“容兄何必妄自菲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终有变数和转机,我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
薄少恒扬眉,眼角动了动,有些慵懒的风情不自觉的飘散而出。
他说的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更令人有种雾里看花,越看越模糊的感觉。
容氏藏有些不可察觉的拧了下眉,跟他谈一席话,简直比跟高手打一场还累人。
他是军人,不是阴谋家,不懂得政客的那些诡计谋算。
他不懂,显然薄少恒却很熟稔!
他唇线微抿成一个锋利的弧度,“薄兄看来是看不起容家,那么,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薄兄好自为之。”
他豁然起了身,预备要走。
薄少恒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在他拧开门的一刻,却突然说道:“贵弟不日从云安调至B市,真是可喜可贺!”
容氏藏猛然回了头,眼神凌厉如剑,薄少恒对上他的眼,勾唇一笑,容氏藏眼神沉敛下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出去后只觉得脊背一阵冷汗流下。
容氏连秘密遣调来B市,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
想了片刻,心思一时复杂难明。
审讯后没多久,薄少恒跟席闻鸦便被赶来的律师保释走了,警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扣押他们,且这个案子里,他们也属于受害者,拥有很大的反击权利!
坐上回家的车,席闻鸦细细回想了下自己回答的话,有些心有余悸,“这事会不会越闹越大!”
“他们想要闹那就让他们闹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薄少恒握着她的手,笑,笑意无形中透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争名夺利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值得吗?”
席闻鸦叹了声,真心不喜欢官场上暗藏的那些杀机争斗,比之古时的战争更令人觉得凶险!
“人活在世上总喜欢找一些斗争来使得自己不那么寂寞,即使生存在和平年代,杀戮争夺的心也不会止息,这世间最为可怕的永远不是牛鬼蛇神或者魑魅魍魉,人,才知一切罪恶的源头。”
薄少恒狭眸里爆发出一缕精光,璀璨而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