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安粱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纸张一般薄透,头上,手上以及腿上都有受了伤包着白色的绷带,她眉心紧锁,即使在昏迷里也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让她安定不下来。
安母坐在床头给安粱擦拭脸颊,看着女儿明显比上次回去消瘦多了的脸颊,心疼难耐。
病房门外,刚来的薄练臣几乎只进去看了安粱一眼便被赶出来了,现在不得已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
他想不通依照安粱小心翼翼的性子怎么会出了车祸?这世间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他才把章娆的孩子弄死,他的孩子也跟着出了事故,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席父看着他,神态威严,满目沉疑道;“你跟我女儿认识多久了,又交往多久了?我要听实话。”
薄家是名门望族,在B市里流言蜚语也多,特别是薄练臣这个人,他结婚没多久,妻子便被烧死了,那会在B市可算是大新闻,之后又闹出他跟女人在自己儿子百日宴上不堪的视频,虽然薄家联合其他几个军门世家将那事端暗中压下,但是上流圈子里私底下的流言却没禁止过,到现在还在传着,再后来,又出了贿赂官员的事件,薄练臣身上的污点似乎越来越多了,前段时间似乎他父母也闹出了一场闹剧,父亲出轨不说还使用家庭暴力,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安父还真不知道他该如何看待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喜欢他哪点,怎么就跟他纠缠不清。
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些个污点,光他丧妻有儿这条,安家就无法容忍,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适合做安家的女婿。
即使安父没表露的太过明显,但是薄练臣也从他的语气以及神色里看出听出了对自己的几分不喜。
他沉声说道:“我跟安粱在大学时期便认识了,在一起的话是从前几个月开始的。”薄练臣没敢说一直都跟安粱在暗地里交往,这无疑会引发安父的怒火,也间接给安粱冠上了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
“前几个月是什么时间?我记得你妻子去世半年都还没到吧,难道梁儿那时就跟你在一起了,还是更早。”
安父却不是个糊涂的人,反之思维很活跃,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惊疑。
薄练臣默然了一会,不知该如何说,若是不是,安父起了疑定然不会信,若说是那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渣,在妻子才去世没多久就勾搭上别的女人了,也陷安粱于不利的境地,败坏她的名声。
他的沉默却让安父一下子越发明白了,他深皱了眉,眼里有怒意,“你怎么能如此糟蹋我的女儿。”薄练臣微有不满,辩解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糟蹋她,我爱她,她也爱我。”“爱?我女儿变成今天这副躺在病床上的模样都是因为你的爱造成的,要是没遇到你,要是没跟你在一起,没有未婚先孕,她能像此刻一样奄奄一息吗?”
安父言语里越发讥讽愤怒了。
作为一个父亲,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受到如此惨烈的伤害,他的痛无法言语。
薄练臣一时失言,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安父疲惫的叹了声:“你走吧,我希望你从此以后跟我的女儿断绝来往。”
“不可能!”
薄练臣几乎想都没想便出了声。
“怎么,你把她害成这样子还不够吗,还想将她害的多惨才甘心。”安父怒上眉梢,一双虎眸直瞪着他。
薄练臣浑然不惧,直视道:“伯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绝对不可能作为我放弃她的理由。”
“哼,你不放弃也必须放弃,我绝不会同意我女儿跟你在一起的。”安父也情绪激动起来,斩钉截铁的说,说完后也不管薄练臣沉下来的眸子,转身进了屋,将他关在门外。
薄练臣站在原地足足三分钟,脸色阴郁难看。
有安父安母守在这里,他很明白他怕是无法再进去看安粱一面了,只能等他们不在的时候来看。
他想了想转身离开,才出了医院没多久,却没想到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的男人语音嚣张而张狂,阴冷怪笑,“薄练臣,今天只是给你个警告,下次也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薄练臣瞳孔一阵收缩,“是你干的!”
他还在怀疑章娆,却没想到是徐盛,他倒忘记了这家伙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疯子。
“是我干的,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可是你自己没放在心上,是你逼我出狠招的。”听着徐盛森冷的语气,薄练臣几乎可以看到他狰狞的面容。
“你这个疯子,人渣!”
薄练臣额头上青筋暴跳,气怒几乎毫不掩饰,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控的骂人过,简直恨不得杀了徐盛。
心被凌迟的痛也不过如此,他的孩子居然死在他曾经合作过的伙伴手里,还真是讽刺。
他的孩子,到了地狱都会恨死他这个做父亲的吧。
那头徐盛哈哈大笑,心情似乎更痛快了些,“我要是一无所有了,我也会让你一无所有,或者拉你一起陪葬,我说到做到,所以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和耐心,我可没空等你慢慢考虑。”
薄练臣死咬着唇,双眸充血,满是煞气和阴霾。
沉寂了只有三秒,他便道:“好,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准备下资金!”
“好,就给你最后的期限,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希望你别食言也别耍花招,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徐盛了解薄练臣的性子,最后不忘威胁了一句。
薄练臣直接挂断了电话,坐在车里,他的神情半隐在光线里令人看不清,琢磨不透。
……。
看到提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薄少恒,席闻鸦有刹那的错愕,“不是说要后天才能回来吗?”
“想给你个惊喜!”
他一上来就抱住她亲了亲,席闻鸦脸颊微微有些烧起来,他却不罢休,只吻到她气喘。
过后,他以光润指腹细细摩挲她略微红肿潋滟的双唇,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着,席闻鸦脸上薄晕消褪不散,伸手去他的外衣跟行李说道:“累吗?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行李我自己整理,你先煮点东西给我吃吧,我想吃你做的面。”薄少恒勾起雅致的眉眼,满含笑意。
席闻鸦盈盈一笑道:“好,等着,我这就给你去做。”
她转身去了厨房,薄少恒拖着行李回了卧室,刚进去意外的发现床上躺了个孩子。
走近了看,他当即便认出来是谁,微微错愕了,不明白薄念习怎么会在这里。
他放下东西,在床边坐下,看着孩子无暇纯净的睡颜,不知怎么的起了逗弄的心思,伸手捏了捏孩子的手,软绵绵的跟毛毛虫一样,小胳膊小腿都没他的手臂粗。
不过这孩子倒是挺坚实的,肉乎乎的不是胖的那种,而是营养充足的坚实,可以看出这孩子长大以后必然很健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恶作剧惊扰到了小家伙,小家伙表现出不满来,动了动身子,嘴角虽然没哭,但在睡梦中都扁了下来,仿佛要哭的样子。
薄少恒俊秀的美蹙了下,侧身躺下,单手支颐,坚实有力的大掌可以拧断强硬的时候可以拧断任何人的脖子,此刻却温柔而小心的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孩子,给予他安定的力量。
席闻鸦站在门口一时被眼前的一幕挪不开视眼,也不敢进去打扰。
她不知道他此刻心情如何,出于何种感受,但是她的心却是疼的,他根本没必要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但是他却总在一步步努力着,哪怕是孩子。
最终还是薄少恒眼角余光最先看到她的,诧然道:“面好吗?怎么站在那儿不说话。”
席闻鸦忍住了心底里的酸涩,走进来在床边坐下道:“好了,先去吃吧,我来哄他。”
薄少恒坐起了身,唇动了动,有些迟疑的想问什么但却又不敢开口过多询问,刚想转身出去吃面,席闻鸦倒是自己说出来道:“安粱早上去产检出了车祸流产了,我陪她一起去的,眼看孩子没人照顾,所以我才接回来的。”
薄少恒倏然转了身,挑了挑眉道:“怎么会出了车祸?”
席闻鸦微微眯了下眼,语气舒缓道:“当时的情况我也没看仔细,但是似乎那辆车子针对着安粱冲过去的。”
“你是说这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认为的。”薄少恒狭眸里闪过一抹绚烂的光泽。
“嗯,应该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碰巧的事情,况且安粱当时站的位置并不算在马路的危险地带。”
这也是席闻鸦回想了早上的细节得来的结论。
她有些庆幸,早上安粱想抱孩子的时候被她拒绝了,要不然现在怕是孩子也遭了殃。
“安粱现在怎么样了?”
薄少恒随口问了句,席闻鸦转眼凝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的话到现在估计还在昏迷中未醒。”
薄少恒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平淡的语气,突然问了声:“鸦鸦,当时你是什么感受?是觉得痛快了,还是觉得开心呢?”
别人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但是她的感受他怎么也无法忽略,席闻鸦的身子一下子微微僵直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