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会,紫薇真没想到清朝还有如此明显的相亲联谊,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看来,天下的女人都是皇帝的,没有经过选秀,你就先把人看好了,你这不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么?
那为什么乾隆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虽然明面上说是赏花会,可是谁人不知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那些公子哥儿呢?
不过皇帝的心思你莫猜,特别是乾隆这个时不时就会抽风的皇帝。
紫薇要去赏花会,还是得经过乾隆的同意的,虽然免不了醋意两句,“偷偷摸摸的去,是想瞧那些英俊潇洒的小子们?”
年龄不仅对女人是硬伤,对男人也是不能触及的痛脚,想想那赏花会不远处聚集的年轻小伙儿,乾隆还真有些坐不住。
紫薇抬着乾隆的下巴仔细瞧着,“什么时候皇阿玛这么没有自信心呢?”
乾隆冷哼了一句,“就冲你这一声‘皇阿玛’,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行了行了,我也不是不让你去,不过得早些回来,我去处理政务了,要我派人送你去?”
“那倒不用,我一个格格出宫,还能没人送么?”
在皇后给她的在值轮班中,紫薇选了认识的人,自然是许久难得一见的善保,哦不,现在应该是叫和珅了。
这几年来和珅日渐得到重用,已经从御前行走转到了管理后宫巡走护卫的衔职儿了。
这职位说重要不重要,但是事关乾隆的后宫,关于自己帽子的颜色,乾隆还能不用心?看来这也是信任和珅的了。
而且能得到乾隆亲自赐名字,这也是一个天大的恩典了。
马车离开皇宫,出了城,直往郊外。
一路颠簸,走过翠幽幽的竹林子,行过波光粼粼的小溪桥,从一片桃花林子里驶过,这才到了庄子的后门。
自有人打点过的,这次跟着紫薇出宫的是丹苏,丹苏本叫紫苏,但是因为和紫薇的名字相同,为了避讳,紫苏便自己求了紫薇赐字,紫薇才赐了一个牡丹的“丹”字。
丹苏扶着紫薇下了马车,和珅已经前去敲门了,片刻不到,里面就有人开了门,也不问话,就让几人进去了。
紫薇来的时辰较早,满是花坛的园子没有几个人,她自然是要去中院,按照计划,是要做在假山下边偷看的。但是走了几步,却见到和珅也一步一跟。
紫薇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他,“你这是要跟着我去中院?怕是不合适吧?”
因为有丹苏这个乾隆赐下来的宫女在,和珅倒是很依着规矩,“回格格的话,现在时候尚早,奴才将格格送到假山处安排好,若是要提早回宫或者想出来转转什么的,也要安排个人手,毕竟丹苏姑娘是跟在格格身边的,若是遇到个认识的人,就不好说了。”
“我倒是好奇的很,不是说那假山正巧被桌席围着,留下的一半也是一个小荷塘子,上面可是建着栏杆和亭子,到时候我真要提早离开,你能如何?”
和珅依旧笑得温润合宜,“回格格的话,前几日有个家仆爬上假山装饰时不慎推倒了一个角,砸坏了大片花坛和地砖,虽然收拾得及时,但是痕迹却是抹灭不去的,奴才担忧那砸坏的地儿会不慎伤了各家格格,故而会遣个人专门守在那处,提醒各家格格切莫前往。”
几句话的时间,几人一惊走到了中院的小门处。
“那你就不怕伤了我?”
“奴才自然不会让格格磕着的,还请格格勿要忧心。”瞧着前面有这儿的家仆守着,和珅到底没有再往前走了,“前边儿就是中院了,且已经有人看守,奴才不好跟去,望丹苏姑娘仔细照顾格格了。”
“奴婢省得,劳烦钮祜禄侍卫了。”
和珅还站在那儿,伸手一挥就有个丫环小跑了过来。
“这个丫环会在外面守着,格格若是有什么需要都可直接吩咐,若是要提早回去,也让她来先知会奴才一声,奴才会到前院去。”
紫薇点点头,“那你去吧。”
“奴才告退。”
小丫头十三四岁的模样,紫薇走入假山里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桌椅,小丫头立马伶俐快速的端来了茶水点心。
地势选的不错,假山上斜歪着一棵柳树,正值春天,枝枝条条的绿色晃悠悠的随着春风飘着,虽然隔得近,能够保证得到她们的对话,但是又不会让人注意到。
紫薇落座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有贵女们携同而来,有些在半路遇到的,有的是在门前遇到的。
没多久,整个院子就嘻嘻笑笑了起来。
今年的赏花会还真的是索卓洛氏主持的,眼见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索卓洛氏从主位站起,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都一大早远道而来,姐妹们先歇息歇息。”
一大早是肯定的,起码紫薇是许久不早起了,今个儿起床的时候天光才泛白,不过说什么远道而来,就是出个城门罢了,能有多远?
不过索卓洛氏这么一说,就有人冷哼了一声,“妹妹知道远,怎地将地方选在此处?莫不是城里就没好地儿了?”
这是在埋没人家家世不够好呢!
声音娇缓清亮,紫薇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一个身着亮红色旗袍踩着绣花鞋缓缓而来。
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光是那身亮红色就能让人眼睛一亮,知道是个直性子的脾性了。
“是我来晚了,偏生这庄子远,这又是竹林又是溪沟的,家里的马夫可差点迷了路,还请各位姐妹们见见谅。”
年龄岁小,但是却是乾隆亲赐的循郡王嫡福晋,大家能不给面子?
大家这么一见谅,兆佳氏就直接和几个面熟的贵女聊起了了。
“不知婶婶的身子如何了?前不久听说着了风寒?”
“劳姐姐惦记了,家母已经无碍了。”
“听说妹妹已经订了婚期了,姐姐在这里恭喜了,那个时候怕是我已经……不知道能不能去参加妹妹的婚事呢。”
“姐姐亦是新婚,还要掌管整个循郡王府,哪敢让姐姐纷扰了心神……”
“……”
“……”
这场面,竟犹如兆佳氏才是主人一般。
不过索卓洛氏也不是个简单的,见到如此场面,脸色都没变化,直接一句问道,“说起来,姐姐婚期日渐临近,前儿个妹妹和家母在珍宝斋挑选首饰,却看到了姐姐进了如意糕铺,妹妹唤了几声可都没回应呢。”
兆佳氏嬉笑的脸色顿时一变,跟着她低笑着的几人声音也低了下来。
紫薇不明的挑眉,一旁的丹苏立马弯腰跟她解释,“格格,那如意糕铺是循郡王爷门下的人开的,只要是有心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了讨好循郡王爷,那里每个月都会做些新花样献上去,三日前恰好是这个日子,哪知送到循郡王府的糕点每次都会被人劫走。”
所以这才逼的永璋忍耐不住,到底是糕点重要,哪怕与遇到讨厌的人也要吃到那糕点?
而不管索卓洛氏是不是提前得知了此事,反正她正好在那如意糕铺的对面,恰巧就看到了永璋才进去不久,兆佳氏就急忙忙的追了进去,结果不久后就被无情的赶了出来。
掌管循郡王府?永璋都这么不待见你了,一个不受宠的嫡福晋又能如何?
好戏正要正式开演,便有守在小门的侍女喊道,“和静格格到!”
在座的人脸色一僵,没想到和静格格会来,而和静,又是谁请来的呢?
爱新觉罗·和静,乾隆的第七女,生母令妃魏氏,因为令妃受宠,又是令妃的第一个孩子,乾隆早早的就赐了名字,破了格格们在出嫁时才赐婚赐名的祖例。
什么叫做骄纵?和静今天就骄纵了一把给你瞧瞧!
“芸筝,你这皱着眉头做什么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可是我和静的朋友,谁敢欺负,你告诉我!”
芸筝也就是兆佳氏的名字,一见到和静的到来,芸筝阴沉的脸色立马变得生动阳光起来,“哪儿有什么人敢欺负我?不过是和姐妹们说了会儿话,被呛到了声儿了。”
“这起子奴才贱婢,还不赶快上茶?!”和静一蹙眉,就往一旁的丫环吼道,“这地儿这么远,而且还这么偏,可累着我了。”
说什么远和偏,对于一个鲜少出宫的格格来说,来这么晚不外乎就是看着热闹的街市好奇逗留了,要么就是一路走来的竹林山水想要冒险走走看呗。
和静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等索卓洛·溪婉招呼着和静坐下并喝了茶水后,和她一同来的人才走了进来。
赏花会上有一条不用跪地请安的规矩,所以和静来了后大家也就是福身道安,等如今晴儿和新月来了后,大家依旧如此。
不过看着新月格格依旧一身白色,在场的众人都不免皱眉。
一片春意凌然,花芬四溢,大家都穿着喜庆活跃的亮色,唯有新月格格一人,就算你阿玛额娘都死了,但是你也不能天天这么守孝吧?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守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要俏一身孝”来勾搭人的呢!
芸筝带着和静一个圈子,溪婉和她的那群身份并不高的女孩又是一个圈子,唯有晴儿和新月格格两人格格不入。
紫薇点了点下巴,很是好奇为什么新月居然能出宫?!
努达海想要抚养新月入住他家自然是不成规矩的,而新月格格因为气晕了皇太后,乾隆却因为政治因素等原因不能惩罚她,只得说新月格格自己愧疚,所以在慈宁宫的佛堂跪抄经书。
其实是扣押了新月格格,不抄完就不让起来不让吃饭。
正好奇呢,就听到新月格格低声问晴儿,“晴儿,你说,谁是努达海的女儿骆琳呢?”
晴儿也很少出宫和八旗贵女们相聚,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可同样是异性王爷遗留下来的孤女呢,怎么会知道?想了想,她也知道和静因为今年才十三岁,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个赏花宴,而和静又和芸筝相熟,便对着芸筝问道,“这位妹妹,你可知晓谁是喜塔拉家的骆琳格格?”
芸筝对着和静热络,但是倚着她的性子也就和静一人,听到晴儿的问话后只轻撇了一眼骆琳的方向,手指随意的指了指。
新月知道目标后,立马抛弃了晴儿走了过去。
紫薇在假山下边笑了开来,看到新月格格对着骆琳有点讨好的表情,不禁有些怀疑。
这骆琳可是比她就小个两三岁,你这是要勾搭人家她阿玛不是她兄弟啊,你这么讨好人家,骆琳这丫头不会骂死你吧?
紫薇却瞧着,在场的人都知道新月格格和努达海那点破事,新月刚刚过去的时候骆琳还一脸厌弃,但是也不知道新月说了几句什么,骆琳立马一脸好奇的跟她说了起来。
真是个拧不清的丫头!在场心眼通明的人摇头,新月那是要跟你额娘抢夫君呢,你还帮着外人?
这边中院三个女人一台戏,三圈子女人么,这通戏可就有的唱了,而前院小坡上的凉亭里,也坐着三圈男人。
一圈子是永瑢为首的宗室子弟,一圈子是福康安带着皓祥以及半路插进来的和珅的八旗子弟,还有就是是皓祯带着福尔康、喜塔拉·骥远这个不着调时不时抽风的一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