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室内,烛火轻轻飘动,却永远照不亮它自己的周围。仿佛,那就只是黑暗中的一个点,一个仅仅能看到的点罢了。
无垠的黑暗充斥着这片空间,一个声音突然从这里传了出来。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好像有一些恼怒,“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溟种少了一个吗?”
黑暗中,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小心的回答道:“我见那上官家举办‘神兵会武’,或许这是个机会,所以我想…”
“哼!”黑暗中,最开始的那个声音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者似乎有些心虚胆怯,轻微的脚步声,应是他后退的小步子。
“你这蠢货!你是认为,南域那些个世家家主都聚集在那,刚好可以一网打尽吗?”
“是、是…”
“简直混账!南域中,各大世家根本不足畏惧!反倒是那几大门派,才是真正的威胁!你竟然就这样让溟种暴露在人前,若是那几个门派调查起来,你可知要平添多少麻烦!”黑暗中的声音愈加恼怒起来,便是连烛光都忽明忽暗着,似乎随时都要湮灭在黑暗里。
“我…我…”
“别再废话了!溟种已种,此事已然无法挽回,你还不去通知那边的人帮忙善后!”
“是,我这就去办。”
“哼,你如果下次还如此自作主张,你这堂主之位就到了该换人的时候了!”
另外一个声音猛地一窒,而后恭敬的答道:“是!”
“等等!”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黑暗中还有一人,肃然道:“我刚演算过,发现此次上官家的大会将会是一个转折点。”
“哦?你的意思是?”之前的声音问道。
“不如顺水推舟,我们已经计划了这么久,即便提前一些,也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
“哼,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你,听到了吗?!”
唯唯诺诺的声音连忙应道:“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快去!”
“是,是!”
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烛火也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继续凝固在黑暗的世界中,不生不灭。
绝剑山庄。
阵法内的世界里,风起云涌,随着上官家的五个弟子对铸剑台入口的争夺,泾渭分明的双方已经全面交锋起来,一时间争斗得如火如燎。可是这些,似乎都和正往铸剑台上走去的冉寒川没有丝毫干系。
一步一登台,数百丈高的剑台,就在眼前了。
足足百丈高的阶梯,也亏得冉寒川修为不薄,但走到这也多少有一丝疲惫。上面是什么样的呢?冉寒川好奇的很。
也许是因为封印的影响,冉寒川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飞遁起来,否则,这百丈的高度也不是什么难事。
走过最后一级大理石铸成的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直面而来的,是眼前这块巨大平台的正中央,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石雕。这石雕一人剑眉星目,傲气凌云,意气之风发,即便只是在这石雕上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另外一座石雕,那人的面孔更多的是沉凝与稳重,与它对面的石雕面目也有几分相像。若说前者是冲霄之利剑,则后者气势如山,浩瀚而不绝。
想来,这雕刻石像之人也是技艺精湛无双,竟是如此巧夺天工,将人之面相雕琢的栩栩如生,令人一眼看去,都忍不住心生倾慕之情。
再说这平台四角,各有一座小平台坐落其上,各自占了五丈方圆有余。这四座小平台之上,各类式样的锻造工具,熔炉、铁锤等等事物应有尽有,并且冉寒川只是粗略扫过,都认出了不少曾在书上见过的珍奇稀少的金属。这些工具任何一个所用材料竟然都不下于一柄神兵利器!
除此外,这片平台上还有许多与真人同高的石雕,它们一个个也是栩栩如生仿若活物,眼神表情,都如生平之时一般无二。
冉寒川怔怔出神,心中不自禁叹服着那些工匠的手笔,忽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颇为感慨的讲道:“这些石雕所雕刻的,可都是在他们的时代各自名声大噪的上官家最为优秀的铸造技师啊!”
乍闻此声,冉寒川愕然回头,却发现是引他前来铸剑台的那位老人家,看守此地的灵。
“老爷爷,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啊?”冉寒川有些吃惊,自己一路走上来,这老人家明明就没跟着自己一起上来啊,莫非这灵和鬼差不多,可以让人看不见?冉寒川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到。
“哈哈,老头子我也是才到。”老人呵呵一笑,回答道。
冉寒川看着老人站着四根冲天而起的剑形石刻之一下,愣愣问道:“您是从哪上来的,是不是因为您是此地的看守之灵,所以可以随处出现?”
“嗯”老人点了点头,道:“此话也没错,老头子也确实可以做到,只不过,老头子刚刚可是从这上来的。”
老人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剑形石雕,又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冉寒川。
冉寒川不甚明了这老人的意思,便走上前去看了看,不解道:“老爷爷,这里没路啊。”
老人嘴里含笑,手指向那剑形石雕的边上轻轻一点,只听老人道:“你看。”
老人一指点下,冉寒川发现那个地方竟然随着这一指陷了下去,随后石雕轻微的轰鸣起来,只见石雕正面竟兀自打开了一条缝隙,左右两边的石块则无力自动,缓缓向两边而去,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居然打开了一扇门扉。
这石门之后,是一个小型的空间,空间与高台平齐,人可以走进去。冉寒川探了一个头进去瞧了瞧,虽然惊讶于这石雕内还有一个小空间的存在,可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老爷爷,这是什么啊?”
老人伸出手指往那小空间里一探,冉寒川发现老人的手指在里面点了几下,就对他道:“你再看。”
空间内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随后冉寒川惊奇的发现,眼前空间内的地面突然一沉,随后就向着下方迅速坠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冉寒川的眼里,只剩下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这?”冉寒川哑然,他其实还没看明白这个事物。
老人哈哈一笑,道:“怎么样?上官家的技艺是否超然世外呀?这个可以移动的平台,乃是上官家前人在一处上古遗迹内明悟的铸造工艺,只要通过这个小平台,就可以轻松的上下这百丈高的铸剑台。”
老人似乎对于此等工艺颇为得意,笑了几声,忽然瞥见冉寒川,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发黑,一声不吭的好不奇怪。
“喂,小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冉寒川咬牙切齿的望着老人,道:“老人家,有这样的机关,您为何不早说呢?”冉寒川此时心里真当是风雷不断,直把这老人家数落了千万次,自己千辛万苦才走上来。几百丈高啊,还只能用走的,
有这么方便的方法为什么不早说?成心的吗!
“呃…”老人微微一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尴尬的一笑,拍了拍冉寒川的肩膀,干咳了两声,“那什么,年轻人嘛,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好事。”
冉寒川脸上眼看就又黑了几分,趁着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几眼,奈何对方是老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只好牵强的笑了笑。
老人转过头看了看别处,似乎刻意转移着话题,指道:“你看那中心的两座石雕如何?”
冉寒川大感叹服的点了点头,“真是鬼斧神工,就好像在直面着真人一般。”
“不错,这两座石雕可以说是融合了上官家工艺之大成,而所雕刻的人,则是上官家始祖,上官绝天和上官煌父子二人。”
原来是上官家那两个传说中的始祖人物,果真不同凡响啊!冉寒川仔细端详着,突然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看了看老人,吃惊道:“老爷爷,我怎么发现你和石雕的人有几分相像啊?”
石雕雕刻的是上官绝天和上官煌年轻时的俊容,但是冉寒川从老人历经风霜的面颊里竟然看出了几分相似,不由得心奇起来。
老人微微点头道:“像也是自然,老夫化灵之前,本也是上官家子弟,只不过老头子我执念根种,一心守护这处圣地,故而魂由念生,自成灵体,超脱了肉身的束缚,与这铸剑台紧紧联系在一起,念不绝则灵不死。”
“原来是上官一族的前辈,”冉寒川拱手作揖,恭敬道:“前辈一心守护上官家,甘愿化灵千载,晚辈敬服。”
“诶!”老人摆了摆手,“小兄弟不必如此,只是此番你走上剑台,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呢?”
老人仔细观察着冉寒川,冉寒川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看见这座铸剑台后,挺好奇的,特别想走上来看看。”
“还有呢?”
冉寒川咂了咂嘴,又道:“有一种拔剑的欲望。”
老人眼中瞬间有一道精光闪过,看向冉寒川,“哦?”
冉寒川确认的点头,“我心中的剑意似乎逐渐沸腾了起来。”
老人捋了捋自己的白须,走向剑台中央,冉寒川见老人向他示意也随之跟了上去。
剑台的中央,两座巨大雕像的下方,是一个具有圆形花纹痕迹的空地,圆形轨迹内,有一道太极图案,将此圆分割成两块。
老人站在其中一块上,转过了身,正对着冉寒川,衣袖扬起,忽然伸手一挥,点点灵光忽然涌动而出,一柄长剑凭空显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拔剑吧!”老人对着冉寒川淡淡道。冉寒川被这老人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不明所以,愣愣道:“老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微微眯眼,神情逐渐肃然起来,气势沉凝,持剑相向,“是否是把宝剑,总得试试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