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皓摆出无辜脸,再配上英俊迷人的浅浅微笑,霎时间晃花了慕以瞳的眼。
可当前不是被美色所迷的时候。
“啪。”
不轻不重的一下子,她的巴掌准确无误的贴在他脸上。
晋皓蒙圈。
“严肃点,装什么可爱!”
“阿慕。”他有些委屈,“我刚才可是帮你解围了啊。”
“所以呢?我又没有求你。”话虽这样说着,她的语气倒是软了些。
“嗯,是我自己主动。”晋皓凑近过来,温柔的笑。
慕以瞳尴尬的轻咳一声,转开头望向别处,“齐老,齐老真的来了?”
“当然啊。哦,对了,你还得跟我过去打个招呼。”
“外公。”
见到齐老,晋皓秒变孩子模样。
齐老慈爱的看着爱孙,点点头,视线落在慕以瞳身上,“慕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慕以瞳恭恭敬敬颔首,柔声说道:“真没想到您会过来。”
“阿皓跟我说,今天这里有个慈善晚会,叫我一定要过来看看。老头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凑个热闹,希望没给你们年轻
人添麻烦啊。”
“您能来,是远扬的荣幸。”慕以瞳赶紧接话,“我是第一次办这个慈善晚会,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齐老不吝啬指正
。”
齐老笑着说,“年轻人有这份心是好的,只要能够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无需计较旁的太多。”
“是。”
“外公,阿慕心肠很好的,当然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晋皓说着,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慕以瞳的肩膀。
慕以瞳侧目看他一眼,没躲开。
齐老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自己的爱孙是对人家用心了。
他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客观的来说,还真的挺喜欢慕以瞳这个孩子。
再加上心爱孙女的突然离世让他备受打击,孙子辈里,最疼爱的也就剩下晋皓了。
他们的幸福快乐,在齐老心里比什么门第家世都重要。
只不过慕家这孩子和温家那位纠缠不清的关系,始终是个事。
“好,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老头子上那边看看去?”
“齐老请稍等。”慕以瞳轻声说了句,转身寻找到许平川,给他使个了眼色。
许平川快步走过来。
“齐老,这是许平川,我的秘书,让他陪着您转转吧,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做。”
“好啊。”齐老点头,“小许啊,那你就受累陪我这个老头子走走?”
“齐老言重了,您请。”许平川扶住齐老手臂,随他离开。
他们一走,慕以瞳看向晋皓,“谢谢。”
“突然说什么谢谢啊?”晋皓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这么严肃,弄得我还挺不适应。”
“你帮了我,我确实应该感谢你,可是晋皓,以后不要这样。”
晋皓闻言,炯亮的眼眸一瞬间,光然暗淡。
自嘲一笑,他声音低缓:“你生气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外公喜欢慈善,所以我才请他过来。”
这话说的,确实带着点心虚。
好吧,晋皓承认,他有那么一点儿的私心。
他希望她能和外公有多接触的机会,外公能够看见她独立优秀的一面,进而喜欢她。
慕以瞳心思玲珑,不会不懂,就是因为懂了,才会对他语出告诫。
她离开温望舒,除了因为冯暖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依附任何一个人。
那样不由自己,举步维艰的日子,她过得够够的。
从今以后,但愿活得自由,无拘无束。
台上的那个女人,无疑是今晚全场的焦点所在。
一身潋滟,绝代风华。
那是男人们内心想要征服的,也是女人们嫉妒奢望拥有的。
她含笑,语气诚恳的谢过每一位嘉宾,每一笔善款。
说到情深处,略微哽咽,眼角泛红。
她像一个绝佳的戏子,又仿佛每一丝感情都出自真心。
晋皓站在台下,人群之中,沉沉的,专注的,凝望着她。
如果她是一只蝶,他衷心盼望有一天,她可以落入自己胸怀之中。
“晋总。”
一道男声打断了晋皓的思绪。
他转头,朝来人微笑道:“宋总。”
宋连城和晋皓并肩而立,共同看向致辞完毕,提裙准备下来的慕以瞳。
“这个女人是毒。”突然,宋连城说了句,“和她共存的方法只有自己也藏满了毒。结果无非两种,要么以毒攻毒,要么毒发
身亡。”
“是吗,那我还真想,试一试。”随着话音落下,晋皓已经抬步朝慕以瞳的方向迎上去。
宋连城眯了眸子,淡淡一笑。
他曾经以为,只窥见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疯子,没想到,又添了一个。
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端了两杯香槟,晋皓递来一杯,笑看着她抿了一口。
“紧张死了。”喝了口香槟,慕以瞳松了一口气。
“你还会紧张吗?”
“当然啊。”慕以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参加别人办得晚宴和自己办,那能一样吗?想象一下台下无数视线紧盯着你,说错
一句话都可能满盘皆输,贻笑大方。”
“糟糕。”晋皓勾唇道,“早知道,你上去之前,我就教你一个妙招了。”
“什么?”慕以瞳一听,来了兴致,“什么妙招?”
“致辞的时候,把下面的人全部想象成萝卜。”
慕以瞳怔愣,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她笑了,晋皓也跟着笑,“什么时候能走?”
“怎么也得再过一会儿吧,啊,你帮我拿着。”把杯子塞进晋皓手里,慕以瞳提裙就往洗手间方向奔去。
晋皓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轻轻笑开。
那种紧张感是一点点,慢慢散出来的。
慕以瞳冲进洗手间的时候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滚烫,等她从隔间出来往镜子前一站,不禁倒吸一口气。
好家伙,这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开了水龙头,她掬起冷水扑了扑脸。
幸好今晚的妆各种防水,品质也好,她这样折腾,竟然没有花妆。
嗯,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可以多备上一些了。
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靠墙而立的男人。
晋皓一翻手腕露出腕表,挑了挑眉毛,“还有一小时,我们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去,哪儿?”
“秘密。”他弯着嘴角,朝她伸出手,“走不走?”
时间仿佛倒退回那个夜晚。
他站在她的心扉之外,再一次轻轻扣门。
她是他千山万水,等待已久的佳人。
城门深深,几度扣寻无人问。
他身骑白马,慕名而来,只为她能够敞开心扉,人间四目,从此携手。
后来,慕以瞳想,如果当时她握了他的手,那一晚见识到他的“秘密”,或许此后人生,种种皆会变成另一番景象。
只是可惜,从来就没有如果。
“晚会还没结束,主人先走,于理不合。”她用简单的理由搪塞了他的好意。
晋皓收回手插进裤袋里,耸耸肩,“那么,我陪你回去。”
“好。”
她尽职尽责的送走了今晚的最后一位宾客,细腰都有些直不起来。
“难受?”大掌扶住她,晋皓蹙眉问道。
慕以瞳摇摇头,“你怎么还没走?”
他没回答,扶着她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小腿肚都肿了,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忙了一晚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晋皓看了她一眼,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膝盖上。
“喂!”她低叫一声,他的手已经力道适中的为她揉捏起小腿肌肉。
她全身紧绷着,受到惊吓一般看着他。
“放松。”
“够了,别弄了。”慕以瞳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腿,可是晋皓按住她的脚踝,不许。
许平川结束收尾工作走过来,看见眼前一幕,眼底一闪。
“慕总,可以走了。”
“哦,好。”慕以瞳轻轻推了晋皓一下,他这才松开手。
两人站起身,晋皓说道:“我送你回去。”
慕以瞳点头,对许平川说:“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公司见。”
“好。慕总,晋总,我先走了。”
司机立在车边,等慕以瞳和晋皓走近,便打开后座车门。
折腾一晚上,这时候安静的坐在车里,困意和倦意一点点袭来。
晋皓脱下外套给慕以瞳盖在身上,她双颊泛着淡淡的粉,眸子轻睐瞥了他一眼,真真的叫个媚眼如丝,顾盼生辉。
身体顿时紧的发疼,晋皓强迫自己别开眼,不敢再看她。
车子行驶,一路沉默,到了慕以瞳住的公寓楼下。
司机停好车子,打开车门退了出去。
慕以瞳已经睡着了,头靠在车窗上,这种姿势,不是累极,绝不可能如此安稳。
晋皓在现在叫醒她还是过一会儿再叫醒她之间犹豫的时候,她自己醒来。
从外套下面伸出白嫩纤细的手,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到了?”
“嗯。”
“唔,谢谢你送我回来。”把外套随意折了放在晋皓腿上,慕以瞳就要去开车门。
她真的又累又困,急需要马上倒在床上大睡特睡,睡到昏天黑地,什么都不管。
“阿慕。”晋皓显然有话要说,叫她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嗯?”她迷茫的转回头看着他。
晋皓欲言又止的样子消耗着此时慕以瞳为数不多的耐心,她真的很累,非常累。
“晋皓,如果你没想好,不如我们下次再说?”试探着,和他商量,能不能现在放她下车回去睡觉啊。
“阿慕,今晚你有时心不在焉,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很好。
这么个突如其来,又犹如神来之笔,点中主题的问题,赶走了慕以瞳全部的困倦之意。
舔了舔唇,她故作冷然的反问:“你以为我在等什么人?你了解我吗?凭什么判断我?”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模样,完全是被人说中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晋皓叹息,温吞又苦涩的笑。
“你问我了解你吗,那我就说一句,若一切如常,你今晚该叫温望舒过来给你助阵,可是你没叫,又或者他没来。”
“呵呵,所以呢?”
“所以阿慕,不管是你没叫还是他没来,是不是都代表你和他结束了?”
“……”
“所以阿慕,你和他结束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你怎么确定我们结束了?我们可能只是吵架了。”
“你自己也说,可能,不是吗?”
“你套我话?”
“阿慕,我求的,如果仅是套话就能办到,何必如此烦恼?”
“晋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我回答。”顿了一下,她望着他的眼睛,“不能。”
“阿慕……”
慕以瞳无奈的摊摊手,“拜托,晋皓,请不要一脸受伤的看着我。”
“可是我真的很受伤啊。”晋皓愁眉苦脸,捂住心口,企图装可怜,“心都被你伤的血流不止了,你要不要看看?”
他牵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方,眼睛紧盯着她的脸,“告诉我,阿慕,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慕以瞳皱着眉,叹气,“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
“你说过只做朋友,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你看看自己现在,晋皓,你在逼我。”
晋皓如被热油烫了手,心慌意乱的松开了她。
慕以瞳转身推开车门,毫不犹豫的下去,提裙走向公寓楼口。
她身后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清冷凄凄,可是人却昂首挺胸,笔直向前。
仿佛什么都无法将她击倒,无坚不摧。
忍也忍不住,晋皓降下车窗,在她一只脚已经踏进楼口的时候喊了一句:“阿慕,你太犟了!”
她倏然站住。
因为这句话,身体像是被枪打出无数个血洞。
几秒后,血液回归身体,她迈步,消失不见。
司机重回车上,恭敬问道:“少爷,回去吗?”
晋皓闭上眼睛,沉闷的空间里,冷涩的男声响起:“坐一会儿再说。”
这一坐,就坐到近乎天亮。
直到第二天的朝阳升起,世界已经换了一副新的面孔,晋皓才淡淡吩咐司机开车。
……
慕以瞳美美睡了一觉,满血复活,全然不知有个人,枯坐楼下一整晚。
这份深情,她还不了,所以选择看不见。
远扬。
按响内线电话,她声音柔媚:“小川川,进来一下呗。”
搁了旁人,早就被惑的腿软脚软,可是许平川已经在慕以瞳这个不正常的老板手下磨练出来,绝对不受干扰。
挂了电话,他敲开办公室门。
慕以瞳单手支着下巴,手指点着今早刚新鲜出炉,热乎乎的报纸,一脸‘念给朕听听’的小贱贱模样。
许平川面容沉静,上前两步拿起报纸,抖落开,从头版头条开始,一个字一个字。
男人声音浑厚,字正腔圆,再加上,一水称赞自己,称赞远扬的话,听得慕以瞳通体舒畅,笑的别提多狐狸。
起身走向落地窗,她眺望远处,忽然觉得,离开温望舒以后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最多就是有浴望的时候,比较麻烦。
不过分开的时候,她被温望舒喂的很饱,一时半会儿不会饿。
念完了,许平川把报纸放在桌上。
慕以瞳伸了个懒腰,抱着手臂转过身,“接下来就该忙时装秀的事了,你帮我约的首席设计师见面吃个饭,对了,代
言人那边,我亲自去找。”
“是。”
车停在聚星娱乐楼下,慕以瞳下车,眼尖发现了什么。
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尚慕,她围着车子转悠一圈。
仔细研究了一下车牌,仰头看了看眼前的蓝色大楼。
真是冤家路窄啊。
温望舒怎么也在?
那她……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在四九城,总不可能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