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丫头时的情景我已经不记得了,一开始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只是知道夏芝洛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比我还大上一岁的侍女,后来,我发现那个侍女经常会偷偷的看尹玦。”李宇眼睑微垂,低笑一声,“我每次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三人的互动,便觉得很有趣。大概是因为比我们懂事些,而且又受过训练,所以丫头很会察言观色,做事也很细心,记得有一次,我们出门到郊外游玩,当时微风徐徐,晴日当空,可当我们出了城不久,天空就布集了乌云,顷刻间便落下了雨点,尹玦的侍从连忙为他撑起了伞,而我本就没什么侍从,也没料想会下雨,所以也没带什么雨具,我正愣着,已经为夏芝洛撑起伞的丫头递了把伞给我,我不在乎这把伞原本是为谁备的,但是最终因它而免去淋雨的是我。之后,我经常会和她搭话,慢慢的,我们也熟稔了起来,偶尔还会一起去街上,我当时年幼,月用钱也不多,只能请她吃路边的小摊,有次请她吃了晓珏居的糕点,那月之后的日子我都没敢和朋友出门。她很喜欢胭脂之类的装扮之物,但我不懂,每次只能在摊边乱点头,有次出门前,她被尹玦说她胭脂很不适合她,太老气,后来她就一周都没理我,因为她选这胭脂的时候,我也随着摊主一个劲点头说好看。我十二岁的时候,犯了错惹得父亲一怒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在街上游荡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丫头,我虽没告诉她实情,但她估计是猜出来了,把我悄悄领进夏府,你猜她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顾亭湖旁的一块隐蔽的大石头那,就是你现在经常呆的那儿。她带了些吃的给我,和我说了些话,后来我回去求父亲,被罚跪了祠堂四日。15岁那年,我希望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去参军,为此和家里大吵,后来,丫头的一番话让我鼓起了勇气,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只身去参了军。17岁,我随陈将军回都城,路上遭遇埋伏,为护将军受了伤,在我回家养伤期间,她来照顾了我两次,但却仅仅的两次,我都没保护好她,那天,因为养伤在屋里待太久的我到府里的荷蕊亭散心,正巧尹玦带着夏芝洛来看我,我们在湖边散步,闲聊了几句,不防间,一个小孩撞到了我,很快就又跑开了,我当时也没留意,匆匆看了那孩子一眼,只觉得有些面熟,没过一会儿,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我们靠近,被府里护院追赶的几名蒙面人一见我们就攻了过来,而我全身竟使不上劲,而且头晕难耐,尹玦一个人执剑迎敌,但当时的尹玦火候欠缺,根本无法同时应付那几名蒙面人,两名蒙面人得了空隙,就攻向了我,我知晓,身体却没办法做出反应,随着一股冲力,我被推入了身后的湖里,之后就不知了。加上之前的伤势未愈,我昏迷了一个月,等我醒来,才知道当时是丫头冲向我,把我推入湖内,我虽躲过了剑击,她却承了一击,我们被从湖里救起来后,她被送回了夏府,据说没什么大碍,我没敢去看她,后来听尹玦说,丫头虽然无事,但好像忘了进夏府之前的事情,我更无颜去见她,便急忙回了边关军营。三年后回都城再见丫头时,我仍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而当时她对尹玦的爱恋又加深了,后来因为战事,我许久才回都城一次,渐渐的,我俩也如同陌路了。”
李宇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不想知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确实可能还没办法忘记丫头,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我不想等你和我变成陌路人后,才追悔莫及。”
说着,李宇松开手,转为扶住吴雅的肩膀,想拉离两人的距离,他想看着吴雅的眼睛说话,但吴雅却收紧了双手,李宇转头只能看到她的头发和脖颈,“吴雅?”
吴雅把双眼压倒李宇的肩上,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换你让我抱一下了。”
十月,南方驻兵来报,近数月来,边外大金国的藩王公羊武仪时常率兵骚扰边关村落,上月十六夜,公羊武仪率兵对我国驻兵军营进行突击,虽中途退兵,但我国军营损失惨重,据探子报,公羊武仪正在征集兵马,打造利兵,伺机再度突袭。边关特请支援。
消息一出,朝堂之上,各文武百官各抒己见,主战派恳请皇帝陛下选朝内优秀的将领派兵增援,打杀外军。主和派则认为此事该从长计议,这公羊武仪素有大金国战神之称,此次来袭恐有深意,希望皇帝陛下选派使者出使。双方在朝堂上相辩不休,最后皇帝选择了主和派的建议,特选一位优秀的使者出使,后经丞相、兵部尚书和光禄大夫推荐,选出正议大夫刘襄平作为使官,这届文科状元现任御史中丞肖林从旁辅助,即刻出发。
“叫我出来干嘛?”吴雅懒洋洋的走出后院的门。
“带你去吃好吃的。”半个多月的修养,李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去了,我今天还有事没做完。”
“那我等你。”
吴雅看了李宇一会儿,丢下一句就进门去了,“随你。”
“我在茶棚那等你啊!”见她已经进门去了,正准备关门,李宇连忙拦住。
“知道啦。”吴雅声音懒洋洋,眼里却是笑意。
李宇露出些傻笑,收回手,看着门慢慢关上。
蓬莱阁是冶华有名的酒楼之一,主要是做海鲜,河鲜菜品,河鲜基本是新鲜食材,而海鲜大多是用干货,很多权贵都来过蓬莱阁,在蓬莱阁的顶楼中央还立有三堵墙,两面都磨平刷成白色,每面都平整的铺上与墙面同宽同长的白色的绢帛,四边四角钉住,在这六面墙前还置有小桌,放着些笔墨。这六面墙便是提供给来这的客人留下姓名的,当然,不只是是姓名,凡是留墨者,都或诗或文或画之后才是其名,是故这里颇受文人骚客的喜爱,而每逢开考之时,便有大批学子到这留下笔墨,原因无他,就为了能让来这吃饭的高官们看到,如果有幸被一眼相中,那对之后的考试大有裨益。待墙上的绢帛写满,蓬莱阁就会换上新的铺上,而撤下来的会被编写好起止年月收放到一个特定的储存室里,据说还经常有为官多年的大人来这查看自己年少时留下的笔墨。
“味道如何?”李宇一脸期冀的看着吴雅。
“出乎意料。”说完,吴雅又喝了口,她是不怎么喜欢海鲜的,但是这盅用海鲜干货为主料熬成的汤出乎意料的让她满意。
“再尝尝其他的。”说着,李宇就夹了些其他的菜品到吴雅碗里。
吴雅看看有点为难,“我不吃鱼。”
“为什么?”
“有刺,麻烦。”吴雅一脸无奈。
李宇一脸诧异,他之前似乎还小看了她的懒,不过幸好,“这酒楼的鱼都是处理过的,刺已经被取出了。”
吴雅盯着碗里的鱼看了一会儿才夹起慢慢吃起来,真的是慢慢,吃得非常小心翼翼,看得李宇都有点着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