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老爷子发话,虽然白家众人对林风心生怨恨,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明面上去找他的麻烦,他只身一人闯入白家的风波,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而现在的白家,因为白振霆毫无预兆的突然坠楼身亡,白家目前的话语权就这么理所应当地交到了白振霆的弟弟,白老爷子的第二个儿子,白振岳的手中。
眼下的形式搞得白家是人心惶惶,而且白振岳这个老二早已是习惯了听从自己大哥指令,如今整个家族的重担突然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完全的不知所措,却也是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今天已经是白振霆身亡的第三天,按规矩来说今天就应该将他遗体埋入白家的家族墓园之中,但就这阳光明媚的上午,一个戴着墨镜,身着西服的男人悄悄推开了白家庄园的大门,那男人的身材因为上了年纪,稍微有些发福,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隐隐上位者的气势。
站在大门内的保安在男人进来的瞬间便注意到了他,但在看清男人那张在整个帝都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面孔时,霎时间,保安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倾去,一脸的震惊,瞠目结舌地结巴道:“张。。。张。。。”
眼见保安认出了自己,男人笑着取下墨镜,冲保安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不必通报,我今天,只是为了见一下老朋友的最后一面。”
说着走到保安身前,抬起右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接着脚下不停,径直朝着庄园内走去。
而一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保安才逐渐镇定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刚刚渗出的汗水,失神喃喃道:“他怎么来了,这不是砸场子的吗。”
灵堂内,几个年纪相仿的中年人正聚在一起,面色严肃的不知在商量些什么,正在几人认真讨论之时,站在正对门位置的白振岳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好似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瞬间变了脸色,愣在原地。
站在白振岳身旁的另一个中年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得面色疑惑,抬头问道:“怎么了?二哥。”
白振岳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几人向外看,而其余几人也是会意,一齐转头向着灵堂外看去,下一刻,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齐大变,那恐惧的神情,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霎时间,整个灵堂内寂静无声,看着远处男人步伐均匀,不紧不慢地朝灵堂走来,白振岳第一个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将一个名字逐渐从嘴里挤出:“张,佑,民!”
白振岳的这句话仿佛是激活众人的钥匙,一圈人纷纷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低声说道:“他怎么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今天可是白大哥出殡的日子,这家伙,来了绝对不怀好意。”
“是啊,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同时,张佑民终究还是走了过来,双脚一前一后跨进灵堂内,抬起头来,视线从站在一起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张佑民脸上露出那如同往常一样的笑容,那种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的自信笑容。
眼看着张佑民走进来,虽然没人明说,但身为大家心中默认的新家主,白振岳还是不得不从一众人中站出来,咬着牙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向张佑民打招呼道:“张家主,好久不见。”
“诶。”
听了白振岳的话,张佑民也是连忙摆手,呵呵笑道:“还家主呢,振岳老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前阵子不是已经把家主之位传给我儿子君临了嘛。”
“哦,对。”
白振岳此时也是反应过来,脸色一僵,心中懊恼,额头上瞬间汗如雨下,他不禁低下头去,轻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心虚之意:“是我疏忽了,还望张大哥见谅。”
“哈哈,见谅不见谅的,也太见外了吧。”张佑民走到白振岳面前,伸出双手握着他的双臂,强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接着笑道:“我们两家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生疏吧。”
“对,对,没那么生疏。”
此时完全失去主心骨的白振岳只得灿灿一笑,顺着张佑民的话点头附和,见白振岳如此下乘的反应,张佑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接着看似随意地环顾了一圈灵堂内部,语气疑惑地问道:“如雪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听到张佑民的询问,白振岳身子未动,仍是低头回道道:“如雪这几天身子都不舒服,我们也就没有勉强让她出来,毕竟是个女孩家的。”
“哦,这样啊。”
张佑民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此刻主动权已经是完全落在了他的手里,不过在场的其余白家人也都不是笨人,见白振岳落了下风,他身后一人直接向前一步,朝张佑民开口问道:“张老哥,不知道你现在来我白家,是为了什么?”
“哎,还能为什么。”
张佑民松开握着白振岳的双手,完全没有去看说话那人一眼,反而低头看向保存着白振霆遗体的水晶棺,面色哀伤地说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老朋友道个别,见上最后一面啊。”
“。。。”
听了张佑民这一番话,白家一行人脸色各异,没有人接他的话,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这句鬼话。
对于面前几人的反应,张佑民也是不以为然,只见他神色肃穆地从贡桌上拿起三柱香,点燃之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然后轻轻将已燃起的香插好,接着看着水晶棺,双眼失神,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而白家众人也是脸色疑惑地看着张佑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三柱香一刻不停地燃烧着,不一会整个灵堂内便充斥着那略显浓郁的檀香气味,不算刺鼻,但也说不上好闻。
就在众人心神不一地注视着张佑民之时,许久未动的张佑民忽然眨了下眼,双眼恢复了焦距,接着缓步走到那冰冷的水晶棺旁,片刻犹豫后,伸出右手,缓缓放在水晶棺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神色复杂地沉吟道:“振霆啊,你这一走,帝都,可是少了很多乐子啊,毕竟,除了你我,我们这一辈人,还有哪个能上的了台面呢?”
张佑民声音虽然低,但灵堂本就不大,且极为安静,白家众人还是十分清楚的听清了他话中的每一个字,一时间,众人脸上写满了恼怒,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了,抬脚喝道:“你。。。”
刚说一个字,张佑民便抬起头来,应着他那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睛,白家众人的斥责之声竟然是半点都说不出口。
“怎么?”
张佑民冷眼看着众人,面色平静,声音低沉,开口说道:“我说的不对吗?”
“。。。”
面对张佑民这明目张胆的挑衅,白家一众人虽然已是握紧双拳,义愤填膺,但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说一句话,甚至连个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可惜,可惜啊。”
张佑民不再理会众人,视线又一次落在水晶棺上,摇了摇头,感慨一声后,开口说道:“好了,既然已经拜访过你了,白家,也就没什么值得看的了。”声音极低,不知是说给活人听的,还是说给死人听的。
话音落下,张佑民转过身去,看着灵堂外那明亮的世界,抬手从自己西服胸前口袋里拿出自己刚刚进门时摘下的墨镜,低头用口袋里的眼镜布仔细擦拭了一遍后,缓缓戴了上去,没有回头,接着朗声说道:“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更何况是帝都这样竞争最为激烈的地界儿?振岳老弟,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让白家最后毁在你手里,落个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骂名吧,哈哈哈。。。”
张佑民说完,大笑几声,在众人的眼光中,快步走出了白振霆的灵堂。
看着张佑民那愈来愈远的背影,灵堂内的白家众人皆是面色不解,又围在白振岳的身旁,一个中年人转头看向白振岳,开口问道:“二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哼。”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白振岳冷哼一声,心里不禁骂道这一群老狐狸,真是在这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虽然心中不忿,但白振岳此时也是别无选择,他终于明白很早之前白振霆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实力与位置不匹配,那高位就是坟墓,现在,对于白振岳来说,家主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坟墓,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其余家族如疯狗般的攻势,这其中,一定会有张家,而刚刚张佑民的那句话,明显就是在告诉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拯救眼下这因为白振霆身死而犹如一盘散沙般的白家了。
“呼。。。”
长舒一口气,白振岳也是下定了决心,双眼微眯,看着灵堂外的庄园,沉声说道:“走,我们去见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