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濮阳传来消息,五万绿林军战败,伤亡近万,大部分被俘投降,跟着李松逃回来的不到五千人。
刘玄终于有些害怕了,特别是听到李松带回来的战报,那种对赤眉军极尽夸张的描述让他产生了惧意。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他六神无主地看着众大臣。
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李松赵萌一系刚吃了败仗无言以对,绿林旧将不忿王匡被贬,也默不开口,最后朱鲔只好站了出来。
“赤眉反叛,我朝土地失了三成,还在国本犹在,三十万绿林军守住山东一线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玄听罢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朱鲔话锋一转,“但山东一带人口稠密,如果让赤眉军安心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兵力就会赶上我们。”
“那可如何是好!”刘玄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一直对讨伐王莽兴趣缺缺,就是怕其中会产生什么变数,屁股下的宝座、后宫的佳丽,都是他不能放弃的,他就像一个揣着一手好牌的人,他宁愿留着看,也不愿扔下任何一张去赌。
“只有不断派兵从各路消耗他们的力量,才能收复失地。”朱鲔建议道。
“这些赤眉军一个个残暴无比,如果我们打输了,岂不是反被他们消耗!”李松自从逃回来以后胆子就变没了,他惊恐地喊道。
刘玄也是心里打鼓,玩点权谋手段他自认信手拈来,可是真刀真枪的干,他就完全没有信心了。
“哼,李大人莫要动摇军心,臣以为只要筹划得当,赤眉军根本不堪一击!”申屠建出列道。
“你有什么建议,快快说来!”刘玄连忙问道。
“臣建议重新启用比阳王,有他统帅全军,定然可以战无不胜!”
“不行!”刘玄和李松几乎异口同声。
“王匡和那樊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意图不轨,那就朝廷就真的完了。”李松急道。
“对,上次要不是王匡办事不力,樊崇早就被诛杀了,你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刘玄挥了挥袖子,态度坚决,那赤眉军虽然危险,但那是外敌,起码还远在天边,可是一旦让王匡重掌兵权,他的宝座随时可能被换掉,这是他绝对不愿冒险的。
“臣有奏!”这时一名御史拜道。
“这段时间有一个消息在民间流传甚广,臣思前想后,恐怕是上天给我朝的福祉。”
“什么消息?”
“得不得,在河北。”
此话一出朝堂上立时议论声起,原来这句话不少人都有耳闻。
“谁能给寡人解释一下。”刘玄疑惑道。
“我来吧。”李轶看了一眼刚才出列的御史,微微一笑,“这个消息我也有耳闻,简而论之,就是得河北者得天下。”
李轶得意地说道,“诸位只要看过地图便知,只要拿下河北,一可以对从北自南,以黄河为屏障,扼制赤眉的势力发展,近可攻退可守,且可以从东面包围王莽余孽,更可直接绕过阳关,直取洛阳、长安,这是地利。”
“二是现在河北混乱无比,零零散散有近十个势力在互相攻伐,只要把他们都收归我更始汉军,到时候还怕什么樊崇王莽。”
刘玄闻言面色转喜,“原来是这样,李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分析得很透彻,让寡人稍感心安。”
李轶连忙拜谢,心中自是狂喜,这话他早打好了腹稿,连那个御史也是在他的授意下发言的,为的就是现在大出威风。
“臣却有些忧虑。”朱鲔开口道,“虽说河北的确重要,但是以我们目前的情况,一方面要抵御赤眉的进攻,另外一方面也要防备王莽的逆袭,很难再派出多余的兵力收复河北诸地。”
“臣倒有一计。”李松决定要好好表现一下,“河北的这些势力不过都是些地主豪强,为的也就是谋个好前程而已,只要我们派出使节招揽,允以官位钱财,就可以让他们不战而降。”
“嗯!”不用打仗当然合乎刘玄心意,“就这么办!”他目光扫过众人,“那这人选?”
大司徒刘赐进言道:“出扶河北,关系重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必须选一宗室前往。”
“宗室吗?”刘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刘氏子弟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臣推荐武信侯刘秀。”刘赐继续说道。
刘玄一愣,这个名字已经他之前都习惯性忽略了,现在想来倒真是挺合适的,他刚要开口,朱鲔又跳了出来。
“不可!出抚河北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吧!”
“左大司马是担心他无法胜任?”刘玄问道。
“非也。”朱鲔看了眼站在群官末列的苏云,这个家伙很不不是无法胜任,而是能力太强啊,他小声说道,“难道必须忘记刘縯?”
刘玄心中一突,点了点头,“那还有什么人选吗?”
朱鲔思来想去,却也真想不出还有谁合适,河北毕竟没有归顺,以德服人也只是理想而已,想要把事情办成,必须有胆有谋,刘氏子弟虽多,但是要么是刘嘉刘赐一类的好好先生,要么就是些纨绔子弟,一时间纠结无比。
“唉,那此时再议吧。”刘玄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和后宫的美人醉生梦死一番,扫一扫这段时间的晦气。
这场朝议最终无果而终,苏云从头到尾都没发一言,不过他早已胸有成竹。
听完苏云的叙述,邓禹摸了摸他新蓄的半寸胡须,“公子之前让我遣人散播消息,想不到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看来还真是料敌先机,在下佩服。”
“不过那刘玄真的会同意我们去河北吗?我看不只是朱鲔,绿林一系的人也不会放任公子离开宛城。”冯异有些担忧。
“放心吧,静待结果就行。”苏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自从来宛城以后,他已经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害的形象,人前尽装孙子,明里甚至没有私会过任何一个南阳旧将,更不惜重金打点上下,相信在刘玄的心中他的危险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出抚河北一事已经势在必行,在樊崇的压力下,刘玄一定不会考虑太久的。
“李轶啊李轶,现在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