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斯王国的容克贵族有三个特色:酗酒、大胡子、邋遢——总之,这是一群和西方那些个贵族社会截然不同的一种形态。被曜日帝国的贵族戏称为“乡巴佬”和“暴发户”,他们的身上丝毫看不出贵族的做派——无论是容克男还是容克女,都是那么的狂野。喝的酩酊大醉,在大街上就躺下来睡一觉,身上滚的满是泥泞,留着肮脏的大胡子,胡须上永远有吃不干净的食物残渣、胸毛永远根根粗犷,迎风而独立。打老婆打儿子打闺女……好吧,这简直就是恶棍的作风。
更加无语的是这些已经喝的不知道轻重的大老爷们儿有时候还会被自己的媳妇打的挺尸,还有的被赶出家门风凉……天啊,这哪里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贵妇、小姐,这分明是体内潜藏了野兽的半兽人啊。
但——普洛斯王国竟然善出思想家。
这个恩科恩就是思想家。
常桓读过他写的大作,是一篇对人类历史发展阶段的理论,冷冰冰的文字抽出了生产力、生产关系,以一种独到的视角,阐述了人类的发展历史,并由此做出了终极社会的形态预测。总之这是一个很牛的牛人,而这个人,却正是因为读了常桓的一篇有感而发的论文,才万里迢迢而来,来找他讨论学术的。二人才一见面,这个邋遢的容克就没有丝毫的委婉,直奔主题。
“魔网信息时代……”常桓邀请恩科恩进屋,让恩科恩坐下来,帮他冲了一杯咖啡。“这个很难描述……”
“还是让我们从头叙述……您认为,人类的发展,是以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主导的。而人类的终究形态,也就是物质无穷无尽的一种理想状态。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常桓认为这只是一种衍生品——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生产关系,都是一种人类为了生存、进化而产生的一种衍生。而人类的终极形态,自然也不会如此。
虽然,他并不知道终极形态是什么样子的。可他却能够感触到天道的趋势——人类的发展是在生存的基础上进行进化,摆脱对资源的依赖,最终应该会不依赖任何东西而存在。
当然那是一种理想状态。
“人类的发展,是逐渐摆脱对自然的依赖的一个过程,远古的人类……”常桓一点一点的阐述自己的观点,他的这一理论和恩科恩的理论虽然有不同,但其中的绝大部分的地方却有交汇,理解上并不困难。他讲到魔网信息时代,阐述说这将会是人类摆脱传统的信息模式的一次革命,是一次巨大的变化。恩科恩也认为这是一次生产力的巨大飞跃,有了之前交谈的基础,再论述魔网信息时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就变得容易了很多——首先,魔网信息时代是一个全球一体化的时代。虽然依然有国家的存在,但国家和国家之间的隔阂会减小,合作会增加,生产资料和生产力会因为信息交流、交通方式的变革,而更趋于合理分配,人们的物质生活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恩科恩一边和常桓论述,一边习惯性的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一阵龙飞凤舞……那字,常桓表示自己连一个字母都不认识。
通篇就像是一个熊孩子随便用笔画出来的折线,看的人眼花缭乱的。简直和网络流行过的俄罗斯医生的字体有一比。
……
一直说到了晚饭时间,常桓便自己在家弄了一些吃的。食堂的东西他吃不惯,不是面包牛奶就是牛奶面包。二人吃完饭后又一直聊到了深夜,恩科恩老不客气的就在常桓家的客房住下来了。这一住,就是整整半个月,一共十七天的时间。要不是因为恩科恩还有一场巡讲,必须要走,估计恩科恩是舍不得的。
两个人,两种思想的火花碰撞在一起,他足足记录满了十个小本本。
更加令人意外的则是随后的一期《理想者》上刊登了恩科恩的最新论文,恩科恩竟然在作者一栏里将常桓的名字也署了上去。并在正文之外,宣称:
常不仅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师,在社会学的各个领域也有极高的造诣。这一篇论文是我叨扰了半个多月时间,和常探讨、交流之后,才做出的。他的观点让我的理论极大的完善,生产力、生产关系实际上是需要一个前置的。这就像是我们生活一样,生活需要一个目标,有了目标,才能前进。
无疑,人类的发展的目标,就是人类群体意识决定的方向。所有的人,都要朝着这个方向去走,去发展。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就是一个交通工具,可以是马车也可以是火车。二者一个是燃料,一个是载体。
于是,我认为我的理论应该完善了。
最后……我的朋友将这一个东西,给定义了一个名称,叫做“天道”,他给我解释了二字的含义,乃是人类之志的意思,我认为很恰当。文中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再次感谢一下我的朋友,没有你,我的理论不能完善……
一篇论文,让常桓火遍了各个高校,圣迪亚哥的大学更是为之自豪。他的课更是爆满,已经是第四届学生了,常桓的虚假真实的课程也已经被梳理的时分系统,科学。俨然已经是脱离了单单一个虚假真实的范畴,变成了一门综合科学:以电磁学理论为基础的,应用极其广泛的科学。常桓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在亲手开启一个新时代,他只是在一次次的教学中,感受到了自己在理论、应用上的进步。教人一次,效果却比自己看十遍书的效果都要好,由不得他不认真。
这一趟课上讲完了关于投影、成像的一部分基础知识后,便有几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围过来,自我介绍:“先生您好,我是来自何塞因……您是何塞因的骄傲!”
他说的是何塞因语,和常桓熟悉的汉语发音有很大的区别。但相同点也是有的,都是采用了单音单字,语法结构也一般无二。常桓需要一个发音一个发音的记住那些文字,才能和这些学生正常交流。索性字不多,记住八百个就可以正常交流了,记住两千个,恭喜,已经可以算是“通”了。
更何况常桓还有个作弊一样的读取人心灵,念头的能力。这些学生哪里能藏得住自己的想法和念头。
常桓在圣迪亚哥教书期间曾经系统的学习过何塞因语——这些和自己一样肤色发色,长得相差无几的人,貌似是一个不错的解释自己来历的理由。常桓笑容可掬,说道:“好好学习,你们也是何塞因的骄傲……”
……
又是半年,一封来自远方的信被送到常桓手里。
来信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成功的商人、贵族,但也是一个对社会学十分着迷,甚至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商人。他决定奉献出自己的全部财富,构筑一个“理想国”——他甚至已经购置好了土地,并且注册了国籍。这在隔着一座大洋的那些国家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在何塞因,这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个商人竟然弄出了一个国家,并且还在自己的祖国进行登记注册——常桓心动了。这,不就是巴黎公社吗?心动,就要行动,他购买了船票,在一群学生的送别中漂洋过海。
在一片靠海的,巨大的土地上,常桓见到了那一位理想国的出资人。这是一位很传统的曜日贵族,和常桓握手之后,就带常桓看了一下这一片即将成为理想国的地方。
“爵士,理想国,顾名思义,实际上是脱离了当前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所以很难成功……”
“是的……但什么都不做,就永远不会成功。为了获取新贵族的权益,我们斗争了三百年。是的,三百年前的我们不可能成功,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为此而努力?”这位爵士的话却是那么的有道理……“三百年前的努力,是为了三百年后的成功。”假如没有三百年前的努力,就不会有三百年后的成功。
常桓为这一句话所折服——是的,不去做,又怎么会成功?就像是科学的试验,一个想法是否正确,不去试验,又怎么验证?通过现有的理论首先否定,这是一种很错误的做法。没有哪一个科学家是先用理论否定想法,然后去用理论验证过想法,再用试验去验证的——这是一个错误的步骤。
科学的研究、探索,从来都是用试验去排除错误答案,剩下正确答案。当将所有的脑洞,想法验证、归纳之后,然后才会产生一个理论——这个理论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但它能够指导人在现有的科学水平下进行生产生活,为社会的发展提供一些最优解。理论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去用的,却不是去探索未知的。假如这一点都翻不清楚,那么一个国家的科学哪怕看起来先进,也只能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吃灰。用已知的理论去验证已知的结果,创造已知的东西,这很容易。
用已知的理论去验证未知的东西,这就很荒谬了……
这是科学落后的国家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追赶上科学发达国家的科技水平的原因。但追赶上却无法超越的原因,也在这里。
这是一种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这个习惯会贯穿于教育、学习、科研等诸多的领域,甚至于根植于每一个人的脑海。细想一下被二十五世纪的网友们戏称为“不可能”时代的二十一世纪和二十二世纪,不正是如此?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不可能,谁谁傻逼”之类的论调。
这一论调盛行的阶段正是科学技术已经赶上了米国的阶段,但两百年的时间,也都是米国有了什么,我们有了什么,米国验证了什么,我们有了什么。
一直到“不可能”时代结束,新的教育机制逐渐施行,换血。老大的国家才第一次真正的进行了超越。
成为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