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雨后总会放晴。
人在死后却不能复生。
海边，小坡上立着一块墓碑，是用木头做的。
上面简简单单地刻着几个字：海家墓。
墓碑站着三个人。
正是昨天幸存下来的林梦生、林永安以及福井海音。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林永安居然一晚上就好了，而且身上连一个疤痕都没留下。
让林梦生不得不对她那怪物般的体质感慨万分。
但是，但是……她是永远的八岁小萝莉，而自己却会一天天老去。
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里就涌出想要吃掉海音的**。
为了女儿，就算沾满罪恶的鲜血也无所谓。
可是，真的只是为了女儿？
“真是戏言哪。”借用一下某个戏言玩家的台词。
最痛苦的是还是海音，说到底，林梦生他们只是两个过客，而海音已经在这生活了一段时间了，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感情。
即使这里面曾有人想要吃掉她，即使某人觊觎她的身体，即使这两父子从两个不同的层面觊觎她的身体。
她也依然，为他们悲伤。
为这些曾经伤害她的人流泪。
人鱼的眼泪，鲛人泣珠。
但她的眼泪并不是什么宝珠，只是普通的晶莹的液体而已，或许含盐量和人类有所不同。
说起来鲛人泣珠到底只是中国的传说罢了，而海音却是地道的日本籍人鱼。
不过让林梦生感到不解的是，日本古籍里记载的人鱼应该都长得很丑才是，顶多出产“丑人鱼”，怎么会有美人鱼呢？
或许这也是林梦生没有对她下手的原因之一，要是美人鱼没有所谓长生不老的肉呢？
“海音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林永安对她说道，看来这丫头很喜欢这只人鱼。
她一般可不会让美女留在林梦生身边，谁知道她是出于怎样的心理？
自从老婆死后，女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扮演起了老婆的角色，当然只是心理层面，生理上嘛……只能靠拇指姑娘了。
而且还得背着女儿偷偷摸摸地解决生理需求，每次被她发现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老婆死之前他是妻管严，死之后却变成了“女”管严。
“这是海龙留给你的。”林梦生拿出海龙交给他的那颗珍珠，对海音道。
虽然海龙临死前让他不要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她，但借花献佛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到。
不如说是讨厌这种行为。
海龙好像对他和海音的关系有种迷之误会，硬要拉上关系的话，不如说是食物和捕食者的关系。
海音见了这颗珍珠，眼圈又红了。
海龙对她一直很不错，或许再多给他一点时间，这条单纯的美人鱼说不定还真会给他泡到手。
可惜他已经被埋在土里了。
“我答应过他，一定要照顾好你，我是不可能把你一条鱼留在这里的。”
到底是为了遵守承诺，还是不想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移动不老药，林梦生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能尽量想办法在模拟城市里找到吸血鬼，这样海音或许能免于沦为食物的命运。
海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对他点了点头，道：“我会跟你们一起走，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林梦生于是拉着女儿，让她一条鱼调节一下心情，反正也不怕她跳海淹死。
当初老婆死后，他的痛苦也不必海音少，可他至少还有女儿在身边，而海音却一直是孤身一鱼。
不过比起初识的美人鱼，他更担心女儿有没有听到昨天自己在厨房里说的话。
虽然卧室和厨房的距离不近，但女儿的听力也非同一般，能听到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若是听到了，她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吧？
林梦生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拉着女儿的小手，一起走在海滩上。
“爸爸……”林永安突然说道，“我都听到了哦。”
林梦生心脏一紧，就好像被石头压住了胸口。
“听到了…什么？”
“当然是你跟海音姐姐在厨房里说的那些话。”
“是吗。”他苦笑道，到底还是瞒不住女儿。
“像是‘脱掉衣服’、‘吃掉我’、‘褪裙’什么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呃…这个嘛……”原来只听到了一部分吗？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
让她误会自己，比让她发现自己的真面目要好得多了。
“你这个大色狼，居然对另一个物种……对一条鱼发情！大变态！”
人家明明更接近人类好吧？
“你的意思是，对其他女人发情就可以了吗？”
林梦生皮了那么一下，马上就皮开肉绽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她伸出小手，在林梦生的腰上来了个180度的旋转，这收拾男人的功夫倒是深得老婆真传。
“爸爸想对哪种女人发情，安安帮你找好不好？”
“不用不用，有安安就好了。”他连连摆手，又发觉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
“居然对自己的女儿……爸爸真是大变态。”奸计得逞的林永安露出狡黠的笑容。
“……”
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他发现自己总是在被老婆和女儿套路着。
不过，这样就好，女儿只听到了一部分，让她永远误会下去吧。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连海面上吹来的湿咸的海风都变得清爽多了。
“笨蛋，我全都听到了。”在他看着大海的时候，林永安低声说道。
她只是为了打消林梦生的顾虑，才故意那样说的。
如果自己不说出来，这件事情就会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他的心中。
他想吃掉人鱼的事情，她听到了，一字不漏，一清二楚。
可她又怎么会怪他呢？
爸爸其实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是知道的。
爸爸其实不是什么正义的人，她很清楚。
爸爸其实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她也明白。
他其实很自私。
他并不善良、并不正义、也并不勇敢，而且还有点自私。
可是他爱自己。
对她而言，这样便足够了。
看着前方的背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握紧了他的手。
“到底是为什么呢？”林梦生抿了抿嘴唇，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什么为什么？爸爸老是在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有这种时间还不如陪我玩玩呢。”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在思考奇怪的问题？”
“让我想想，你一定是在想‘海音姐姐是不是没有穿内裤，不然变回人鱼的时候小裤裤就会被鱼尾撑破了吧’这种绅士的问题吧？”
这家伙居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东西，现在的00后还真是了不得。
真的是黄河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污。
“才不是这种问题呢，在你的眼里，爸爸就是思考这种无聊问题的人吗？不过，海音到底有没有穿底裤呀？”
经她这么一说，林梦生倒真的有点好奇了。
然后他马上受到了来自女儿的鄙视。
“居然跟8岁的女儿讨论这种下流的问题，爸爸真是太差劲了！变态！h！”
不是你先说的吗？林梦生无语地看着她。
“你不是已经十三岁了吗？只有外表是八岁吧。”
“四年一次的生日，如果按照过生日的次数来看，人家只有四岁呢。”
她是闰年2月29日的生日，这是一年中最倒霉的生日，没有之一。
当然使用农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她偏偏要过阳历生日。
顺便说一下，林梦生的生日是2月28，让没能和他同日生的林永安对他颇有怨言。
“我过的生日不都变成了你的派对了？反正你已经13了吧，如果加上虚岁已经14了。”
“难道你以为和自己13、14岁的女儿讨论这种问题就很正常了吗？”
“明明是你自己先说起来的，我只是担任普通的吐槽角色而已。”
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朝他们涌来，林梦生忽然心有所感。
“大海啊，你全是水。”
“你在鬼叫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一章好水。”
不过，人一天必须摄入足够的水分，不然就会皮肤干燥、头发干燥、大便干燥、全身干燥……
总而言之，给不爱喝水的读者灌水是一名优秀写手的基本素养。不用感谢我，我叫雷疯。
“话说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问题？”
总算把话题扯回来了。
“其实啊，你看海音不是日本的人鱼么？”
“怎么了？日本人鱼惹到你了啊？”
这熊孩子今天说话咋这么冲呢？好像吃了火药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林梦生不爽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林永安扑到他怀里，对他撒娇道。
林梦生立马沦陷了。
“好好，我不生气。”
咦？刚刚说到哪了？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花了一千多字居然还没有半点进展。
“我记得日本古籍中记载的人鱼不都长得很丑吗？是人头鱼身的吧，怎么海音……”
“爸爸，你高中生物一定学得很差吧？”
“胡说什么，我高中可是连任了两届的生物课代表，连美国总统华盛顿也不过如此了。”
“国家总统和课代表有可比性吗？”
“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的同志不论职务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嘁。”
你这是什么眼神？
“做生物课代表也不代表生物学得很好吧，我听说有些人就是因为某科成绩太差，为了控制作业大权才专门去当该科课代表的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但他成为生物课代表的动机不是作业，而是因为生物老师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少废话。”林梦生弹了弹她的额头，“要说就快点说，别水字数。”
“就是所谓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啦。”
达尔文的棺材板又又又又又要压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