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揉捻,最后一个音节回音悠远,绕梁不绝。知言睁开眼睛,对两人刚才的演奏赞不绝口:“你们的音律真的太棒了,而且默契十足,有种琴瑟和鸣的感觉!”
“过奖。”竹君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平淡,但他的眼光却望向竹林,变得有锐利起来。
知言看到面前的茶盏已经没有了热气,她端起茶盘说道:“茶凉了,我去烧水。”
“别动。”齐家一把拽住了要往屋外走的知言。
“在这儿待着,哪儿都不要去。”红山转身向外走去,“我出去看看。”
“还是别出去了。”兰君笑眯眯的看着窗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来之,则安之,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
话音未落,竹荫中一阵萧索,几个白色的身影快速闪出,将竹屋紧紧围住。知言不安的向外张望着,还是那样熟悉的装扮,一身白衣,巨大的斗笠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虽然对方只有不到十个人,但是仍然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未时的阳光大咧咧的照耀着土地,但是这几个人却像是来自严酷的深渊一般,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是这群人!”知言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那天脑中的低语和刺痛仿佛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知言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无名的怒火甚至让她有一种冲出去和他们大打一架的冲动。
“来者何人。”竹君收起长笛,起身问道。
几个白衣人面面相觑一番,其中的一个回了话:“你不需要知道。”
“那,你们来者何意?”兰君还是一副笑脸,不知是知言的错觉还是怎的,她只觉得这笑多了几分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兰竹图,你们今天就要消失。”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屋外的人像得到了号令一般,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兵刃,向竹屋走来。
“不自量力的东西。”红山大手一挥,天空便变了颜色,刚才的万里阳光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彤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中还闪着金色的雷光。
“红山大人,不劳您动手。”兰君握住了红山的手腕,按下了他的怒意。
“兰君的事,可是你们所为?”竹君不知何时已走出屋子,直面敌手。
“是又如何?你们不过是早该被忘记的老东西而已!”
“这次的白衣人看来不是上次那个。”知言歪过头对齐家说道。
齐家不禁苦笑:“被我‘魂归’的人是不可能再活着的。”
竹君的黑发在风中飘扬,一缕斜风围绕着他的右手而上,包裹住整条手臂。他抬起手,又用力的甩开,风暴散去,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正被他牢牢握在手里。一看便知,这是把锋利无比的好剑,剑身微微透着翠色,刚劲挺拔,必定历经淬火百炼,屈折不挠。剑格则是竹叶形状,显示了主人的身份,又柔和了几分杀意。
“是就好。”竹君抬起手,剑指白衣,“在下竹君,请赐教。”
话音未落,竹君便化身为一道墨色,直冲敌阵。他手腕轻挑,一个白衣人便被穿胸而过,倒地不起。血滴还未落在他的身上,竹君俯身快速前行至一人身边,一剑要了他的性命,继而顶着这人尸体扑向其身后另一人,好一个一石二鸟。
猩红的液体顺着剑身缓缓流下,竹叶仿佛会吸收血液一样,泛着隐隐的血光。
还有六个。
竹君略略一扫周围,六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虽然围攻非君子所为,但是我不介意。”竹君第一次有了笑容,他扬起头,笑的高傲,“你们连人都不算,何谓君子。”
知言看得有些呆了,短短几秒,三人命归竹君剑下。和红山与齐家的声势浩大不同,竹君的招式看似朴实,却招招夺人性命。酝酿在剑中的是难以遏制的杀意与愤怒,但是却化作正面的交锋,毫无下作偷袭之意。如此作风,如此身法,当真为一君子剑客。
竹君挺直腰身,稍稍变换重心,将剑背在身后,左手向人比了一个“来吧”的动作。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相互看了一眼便一齐向他奔来。知言不禁暗暗替他担心,即使剑法厉害,但是一齐对付六个人是不是还是太勉强了些?她偏过头看了看兰君,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
“竹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放慢了流动——不,是竹君的速度无限的变快了。他在敌人当中游刃有余,手腕一翻,剑刃便划过两人的喉咙。竹君抓住一人的脖颈,双腿一蹬,一个空翻绕到了敌人身后。他踩着那人的背,用力跳进敌阵中间,一个回旋又让两人尸首分离,命归西天。只剩两人,他挡过一人的刀刃,反手一剑正中心脏。一身墨衣依旧一尘不染,连发丝都没有散乱分毫。竹君扭过被他踢到的那人的手臂,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出去看一下吧。”齐家提议道。
“好。”兰君微微欠身,为三人让开一条路。一行人走出竹屋,来到竹君身边。
知言走到被制服的白衣人身边,犹豫了一下,掀开了他的兜帽。
下面是一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男人的脸,他的瞳孔剧烈的抖动着,面色煞白,满脸都是冷汗。
“这是个普通人吧?”
红山看了看:“是。”
“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不伤你性命。”竹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男人的手臂几乎被他拧断,哀嚎声从他的喉咙里传出:
“我说!我说!啊啊啊疼!!”
竹君稍稍放松了手中力道,给了那人喘息的空间:“说。”
“嘶……我们只是些拿钱办事儿的,有个人找到我们,给我们这身衣服,然后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就变得青紫,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竹君没有来得及放手,这人甚至扭断了自己的胳膊,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没过多久,他便断了气。
“看来是提前下了毒。”竹君蹲下身,仔细查看着。
“这也太狠毒了些。”知言大着胆子,想看看他身上是否带着什么东西。
“小心!”
话音未落,几根硕大的弩箭直冲两人,竹君一跃而起,打掉了面前的三支。可他背后突然响起一阵风声,还有一支弩箭直奔他而来。竹君在空中不能立即转身,眼看那箭就要穿过他的胸膛——
“兰语!”
兰君睁开了他的眼眸,里面满满的都是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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