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前两日,羌渠在睡梦之中被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天色还非常的灰暗,但窗边已是泛起了肚白。
将羌渠惊醒的是一阵马蹄声,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一大队的马蹄声。
拿起床边佩刀,羌渠推开了房间的窗户,看向了楼外。
而这一看则是让他惊呼出声。
贪狼骑!
入眼的第一个标志,便就是那数道在风中飘扬的旗帜,一个个画着上古凶兽贪狼的旗帜。
随着旗帜向下看,则是一队井然有序的骑兵,该队骑兵每人皆是身着轻甲头戴银盔,而手中更是一柄足有近两米长的干戈,那干戈之上所反射出来的寒光只让羌渠心头为之一震。
这是,战时的配置。羌渠内心无比的震惊,贪狼骑的这幅装扮,他在战场之上见过,干戈所过之处,便是血肉横飞,鲜有完尸,普通贪狼挥舞着它的利爪一般。
贪狼骑的到来超乎了羌渠的想象,看来,有些部落抗命了,羌渠如是的想到。
没想到的不止是羌渠,还有着郝月。
郝月现在正位于县衙大堂,低头正坐一副乖巧的样子。
因为身前,正有一个人在大发雷霆。
此人正是本该远在晋阳的朱淑。
“郝月!你这是何居心?!”
“帮匈奴人平定内乱?!让他们万众一心?!”
“我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才将匈奴压制到如此地步,再过个几年,这些匈奴人便会自我灭绝,而我并州也会少了一桩隐患!”
“但你这个决定,这是打算让我布了多年的局,毁于一旦吗?!”朱淑一脸怒容,极为的生气。
“岳丈大人勿忧,小婿有这个信心收服他们。”郝月面不改色的说道。
“呵呵,收服?”
朱淑冷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你不懂吗?昔日元帝时期,圣上赐婚于匈奴与他们交好,我堂堂大国主动与他们这些蛮夷交好!而后呢?不过数十年,便又是大举侵汉!非汉者,必诛之!”
见朱淑情绪如此激动,郝月知道细声的解释已是无用,所以也是忍不住大声了起来:“那是北匈奴!自元帝时期以来,匈奴便已是心有汉心,岳丈大人,现在的南匈奴,可堪大用!”
“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滚出汉土。”朱淑冷哼一声,显然没听进去。
“岳丈大人,您可知匈奴人是如何看你的?”见朱淑如此,郝月只得转而说道:“他们对您极为尊敬,认为您是拯救匈奴的恩人。”
“南匈奴与北匈奴只见一直纷争不断,是您带领他们赢得了他们持续了数百年的内乱,而您在战争之中对他们的祥和态度,也是让他们为之感动,他们将您,奉为了圣贤!”
“而您,却是这般看待他们的吗?”
朱淑停顿了片刻,而后说道:“若是不安抚这些异族的人心,我如何掌军?一时的演技,是为了更好的安定!”
见朱淑说出了实话,郝月也不惊讶,依朱淑刚刚所透露的态度,郝月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郝月继续说道:“那岳丈大人在知道了他们对您的这份心意之后,还能痛下杀手吗?!”
这一次,朱淑楞的更久了。
“为了汉室的安定,就算背负骂名,我也在所不辞!”朱淑的回答极为坚定。
“这就是,岳丈大人的大义吗?”郝月笑道。
“......”
郝月也跟着沉默了一会,而后大声说道:“但是,我需要力量!”
“我,有信心压制住他们!”
“我会从各个方面,将他们收服!”
“你这是在养虎为患!”朱淑依旧持反对意见,还未等郝月说完,便是出声打断“而他们的反噬,你吃不下!”
“......”郝月不再劝说,朱淑在这方面的坚持让他无能为力,不论郝月怎么样表示信心以及缘由,朱淑都不为所动。
郝月遂也转移了话题“岳丈大人,来此何事?”
“当然是保护广牧的百姓。”
“两千贪狼骑尽出,小婿还以为岳丈大人想把匈奴灭族呢,我父呢?”
“在统领贪狼骑。”
又是一阵沉默,郝月不自然的换了个坐姿,而站着的朱淑也是停下了反复往返的脚步背对着郝月。郝月叹气问道:“岳丈大人,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您安心呢?”
“事已至此,我安不安心还有用吗?”
“您的意思是?”
“如果事败,我会替你收尾。如果事成,我也会替你收尾!”
“这是何意?”
“哎,我放心不下,所以是来助阵的。”朱淑叹气而道:“你信上所说,以我的名义召集匈奴部落,但是如果我没出现,你岂不是不好交代?”
“岳丈大人多虑,一切尽在我的掌控,这么多天的时间足够消磨他们的性子了。”
“这些天,他们吃我的用我的,还都沉迷其中,而到了会议那天,我只需以一句您身体有恙让我代为主持即可,我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不敢造次。”
“况且,我早已内通了匈奴之中最为强大部落,在里应外合之下,还不是水到渠成。”
“唔,没想到你已经想的这么周到了。”朱淑听后点了点头,郝月的方法他也认为可行“但是,养虎为患始终是养虎为患。”
“事成之后,我会让你父留下来威慑他们,但他们也还有其他任务不能保你长久,你可要好好审时度势,当断立断!”
“谢岳丈大人。”
吩咐完政事之后,朱淑坐到了郝月的身旁,满是老态的说道:“月儿啊,茹梦已有三月身孕,你可不能在外有什么差池。”
“...小婿知道。”感受着朱淑传来的关心,郝月十分的感动。
“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
“...大概,年关之后。”这个问题,郝月也不敢打包票,广牧现在还在运转,鲜卑南下的危机也未解决,郝月有着太多事要处理。
“哎,有时候真想劝你丢掉这份心,去跟茹梦好好的过日子。”
“岳丈大人...”郝月心有触动,但嘴上却是极为坚决:“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