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周冰活了二十多年,见过找茬的,但没见过找茬都用这么低级手段的。
刚才接了公司一个电话后,周冰急得脸都红了,冲着王飞大叫一声:“王飞,我们去码头。”说完也不等王飞,拎着自己的包就走出了门。
上午。
船舶码头公司的第二码头。
孟立,外号孟二狗。
四年前加入斧子帮,做一个小屁屁。由于斧子帮人穷志短,帮众这两年人口流失比较严重。跟二狗同年入帮的,不少都已经升了职。
唯独孟二狗,家运、财运、命运三不幸。四年前是个小屁屁,四年后变成了老屁屁。除了资格比别人老以外,屁都没有。
孟二狗虽然和圣人同宗,但圣人的书他连一天都没读过。不过,他还是听说过老孟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什么玩意的。
因为,这句话是昨天沙漫天告诉他的。
昨天,沙漫天把他叫了进去,对他说:“二狗,听说你姓孟?”
孟二狗笑道:“大哥,小弟是姓孟。”
“那你知不知道你祖宗孟子是个大圣人?”沙漫天问。
“大哥,那孟子谁不知道呀,那是我们家祖宗啊!”二狗说。
沙漫天笑道:“好,二狗,你家老祖宗曾经说过一句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孟二狗像听天书一样摇摇头:“大哥,我就知道祖宗里有孟子这个人,连他叫什么名都不知道,哪还能知道他说的话呀。”
沙漫天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在帮里呆了四年都没升上来。听说你从小家境不太好?”
“大哥,我从小爸就死了,就跟我妈过。我妈也不识字,所以我也没念过多少书。”孟二狗说道。
沙漫天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说道:“二狗呀,咱们俩有点像,你爸死了,我爸昨天也死了。不过今天我才知道,你祖宗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
说到这儿,沙漫天又抬起头加重语气对孟二狗说:“二狗,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从小受这么多苦?”
孟二狗用一副神奇地眼神看着沙漫天,难道受苦还有为什么?
不就因为穷吗?
沙漫天用一种感叹性地肯定语气说:“二狗啊,你以前之所以吃这么多苦,就是为了今天的天降大任。今天这事你要是办好了,不但家运改了,财运有了,就连你的命运,恐怕也要变了。这事你办好后,回来就升你的职!”
沙漫天说完,就拿出一张看上去又脏又旧的纸,扔给孟二狗。孟二狗把纸拿起来,打开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一脸懵逼地瞅着沙漫天,等着他来解惑。
沙漫天当然知道孟二狗是啥意思,指着这张纸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孟二狗听完后眼睛都直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赚钱怎么就这么简单?
他用疑惑地口气问道:“大哥,这么做能行吗?”
沙漫天呵呵笑道:“不行,但是有我在,它就行了。”
孟二狗今天穿了一件最好的衣服。这件衣服看上去除了旧点以外,一点毛病都没有。此刻,他上衣兜里揣着沙漫天给他的那张纸,正徒步向码头走去。
这码头是周家的,主要业务是供来自海外的货船停靠卸货使用。除了码头停船外,还有一大片区域用来给客户提供仓储服务。
孟二狗走到公司的门,对着看门的大爷喊道:“我找你们经理。”
看大门的大爷看孟二狗打扮得一副瘪三样,都没用正眼看他,说道:“你谁呀?”
孟二狗说:“我是谁,我是这块地的地主。今天,我要把我们家这块地收回来。”
看门的大爷一看孟二狗坑坑洼洼的脸,心想:这小子一看就是穷横的主儿,我就一打工的,犯不着在这儿跟他矫情,要是有个意外,张老实就是我的榜样,还是去找经理吧。
他横了一眼孟二狗,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找去。”
码头的主管姓汪,叫汪全。当看门的大爷敲开他办公室,把孟二狗的事跟他说的时候,他张口就来了一句:“这是哪来的神经病?我跟你出去看看。”
等汪全到了大门口,看到孟二狗时,说道:“我就是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孟二狗看了看汪全,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我家的地,被你们给占了,今天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把这块收回去。”
汪全没想到这人真是个神经病,码头是他们公司竞标拍回来的地,怎么今天就成了他家的了?他笑问道:“你贵姓?”
孟二狗说道:“我叫孟立。”
汪全“哦”了一声,说道:“孟先生,我们公司都在这里开了三十多年了,你们家怎么不早来找呀?”
孟二狗说:“以前不来找是因为这块地是我们家祖业,家里人不知道。昨天我在收拾屋时找到了这块地的产权证明,今天才过来把这块地收回去。”
汪全“扑哧”一下笑了。他觉得这哥们还挺逗,连产权证明都拿出来了。三十多年前这块地拍卖的时候,周家中标后是在土[地]局备过案的,这小子哪来的产权证明?
汪全道:“那你产权证明呢?”
孟二狗从上衣兜把沙漫天昨天给他的那张又旧又破的纸拿出来,递给汪全说:“你看,这是我们家的产权证明。”
一看那折成四折的破纸,汪全懵了。
产权证明文件他见过呀,纸也不是这样的。看它那旧的程度,难道是老版的产权证明?
不可能呀!全国的产权证明文件都一样的,没听说过有新老之分啊?
他半信半疑地从孟二狗手上接过那张“产权证明文件”,由于太过破旧,他还怕一不小心弄坏了这小子再赖上他,所以打开的时候还加着小心。
当他把“产权证明文件”打开的时候,脑子“嗡”了一声!
这……这就是产权证?
……
汪全看看手上这张纸,又看看站在面前的孟二狗。
只见孟二狗脸上的表情绝对一点假都不掺,一脸“这就是产权证”的表情。汪全揉了揉眼睛,又看看孟二狗,表情没变。再低头看看纸,纸还是原来那张。
这可就怪了。
汪全不理解,这叫“孟立”的小子到底是从哪来的?莫非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否则怎么会把这张纸当“产权证”?
他拿着纸问孟二狗:“孟先生,你确定这是产权证?”
孟二狗道:“这就是我家产权证,你看上面还写着我家人名字呢。”
汪全指着纸上最上面的两个字,问孟二狗道:“孟先生,这两个字我不认识,请问您这两个字叫什么呀?”
孟二狗白了汪全一眼,说:“我曹,你没念过书怎么当的经理,上面那两个字明显就叫‘地契’嘛。”
地契?
这……是产权证的名字吗?
汪全心里笑道,然后又指着纸上最下端的印章和落款的几个小字,问道:“孟先生,这几个小字我也不认识,你能念给我听听吗?”
孟二狗很认真地给汪全念道:“这几个字叫‘万历十五年’!”
万历十五年!
我地妈呀!
万历十五年,不是明朝万历皇帝时期吗?
这姓孟的居然拿着明朝的地契来我这儿让我把公司的土地还给他,这世界太大了,果然什么奇葩都有啊!
汪全把地契扔给孟二狗,说:“孟先生,你拿着一张明朝万历十五年的地契跑来跟我们公司要地,你知道现在是东亚共合国时期吗?大哥,你是打算把我的智商拉到和你同一个水平,再用你丰富的经验把我打败吗?”
孟二狗说道:“怎么着,难道你想耍赖?”
孟二狗说完,一把揪起汪全的脖领。
汪全道:“你是诚心来找茬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给我松开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孟二狗一听,嘿嘿笑道:“你让我松手?凭什么,就凭你占了我们家的地,连个租金都不给?”
孟二狗不但没放开汪全的衣领,反而又往上提了提。
汪全现在已经知道这小子就是来没事找事的,根本不愿意跟他废话。他以前就学过一年散打,对付像孟二狗这样的无赖,他一向都是用拳头说话。
“嘭”!“嘭”!
汪全两下就把孟二狗打倒在地。孟二狗在地上一滚,又站了起来。他指着汪全说道:“好啊,你们欺负老实人,你等着。”
他说完就拿出手“啪”“啪”“啪”按了几个键,一会儿,只听他对着电话就大叫:“大哥,他们不但霸占了我们家的地,还出手打我。”
三分钟之后,码头远处就开来了四辆面包车。
“哗啦”!
车上下来五十多人,个个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只见为首的宋钟手里拿着一根钢管,站在孟二狗前面,一抬手,用钢管指着汪全等人,说道:
“怎么着,连我们斧子帮的人都敢打,妈的,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兄弟们,给我上,砸了这家公司。”
宋钟一声令下,后面五十多人连同孟二狗如洪水猛兽一样冲进码头,见人就打,逢人就砍。就算汪全学过一年散打,但他这次才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刚伸出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去打人,结果被人一把刀和一根钢管给逼了回来,接着就是一顿胖揍,把脸打成了馒头形。
码头经过宋钟等人一个多小时的暴风骤雨,已被蹂躏得遍体鳞伤。宋钟见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打成重伤,才让手下们罢手。
然后,他才一把抓起汪全的头发,拎到自己面前说:“告诉你们,要是不打算归还土地,那每个月就给我交三十万租金。”
说完,将汪全的头狠狠地摁在地上,然后又脚又踩了两下,回头对自己兄弟们喊道:“走!”
五十多人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下午,王飞和周冰驱车前来。
当他们看到被打成猪头的汪全后,周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汪全哭丧着脸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如果说是斧子帮的人给张老实家打的钱是栽脏,那么斧子帮这次砸场子的行为就绝对不是陷害。周冰听了这次简报后,脸上终于蒙上了一层阴影——赵家!
周冰到了现场后除了了解下情况外,并未做什么实质性的指示。她让汪全组织把受伤的员工送往医院,医药费由公司出,然后又安排人负责清理下现场,就和王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