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苏云红肿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苏炳达和韩梓,为什么妈妈流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
苏云是从美国回到国内没多久的,在她回到国内后,柏明宇早就处理好了媒体导向问题,已经再无他的报导,所以她不认识柏明宇很正常。
但韩梓不认识柏明宇,完全是她的嫉妒心在作祟。
她只是和一些攀附老公而生,只有钱却无比寂寞的女人们混在一起。她们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比自己高一点点的人,愿意与之打交道然后讨好恭维。
但是这么做是因为现实,而不得已去做,不代表她愿意。
这么做的同时心里是强烈的嫉妒。
柏明宇所代表的层次,确实是她所处的圈子难以触及到的,即便会在一些杂志上出现柏明宇这一类人,但是不代表她就愿意去看去了解。
这时柏明宇终于有动作了,他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将手机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从手机中播放出了录音内容。
苏炳达在听清了内容后,身子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满眼的惊慌,最后竟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扇到了韩梓脸上。
“贱人!”苏炳达怒骂道。
在有些问题上向来强势——例如丈夫这种好似家庭暴力一般的举动——的韩梓,却毫无怨言的接受了这一巴掌,然后在苏云不可置信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的直接对着柏明宇跪了下来。
韩梓对着柏明宇哭诉道:“柏总裁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这个有眼无珠的人吧!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了!……”
韩梓不断的对柏明宇认错,最后竟磕起头来,柏明宇冷然的看着这一幕。
他刚刚放的正是从进屋后韩梓骂他的所有话,他早就料到韩梓在看见苏云后会对他有什么反应,所以准备好了录音。
他这么做,只是想让苏炳达知情识趣点,带着他的妻女滚出他的视线范围生活范围。
柏明宇冷声开口,却是对苏炳达说的,“苏先生,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打老婆,我最看不起这种人。”
苏炳达身子一震,马上左右扇着自己的脸,不断的说:“总裁我错了,总裁我错了,总裁我错了。”
苏云呆愣的看着父母的举动,此时她的所有观念完全彻彻底底的颠覆了。
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父亲,高高在上的母亲,此时竟然一个跪拜着,一个打着自己的脸。
而被她爱着,但却瞧不起一无所有的男人,此时却如同这世间的法则一般,贵不可言的坐在那沙发上。
她最引以为傲并且依赖仰仗的权力,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她面前,但是她却不是实施权力的人,而是被权力压制威慑的人。
在她仗着家世欺负人时,可从未想过现世报,有一天自己的权力会被完全颠覆。
“闹剧可以停止了,你们此刻的所作所为非但什么都挽回不了,还会折辱了自己的尊严。”柏明宇的声音好似从他们仰望的高高在上的角度传来,冰冷的好似金属。
但是苏炳达和韩梓二人,却都停下了举动,韩梓在苏炳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此时夫妇二人也清醒的认识到,的确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即便还能苟延残喘的留在bonnot集团内,但是却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柏明宇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说道:“我们就是邻居,我却从未在这栋小区附近见过你,说起来也够滑稽的了。”
柏明宇在离开之前,对苏炳达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恨的,是你的女儿和我妻子说的那些话。”
对于一个对事业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是不会轻易放过将自己前程尽毁人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轻易的放过了苏云和韩梓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苏炳达不会放过她们。
而苏炳达则彻底的明了一切。
虽然柏明宇的脾性是难以捉摸深不可测的,但是bonnot的人都知道,总裁对不触及他底线,并且不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误,以及品德问题的话,他都愿意予以包容,给第二次机会的。
可是在他这里,从柏明宇叫他“苏先生”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没资格继续在bonnot集团内工作了。
怎么偏偏在他这里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呢?
而且从录音来看,明显是柏明宇故意诱妻子言语刻薄的对待他,最后甚至骂他。
他不反驳不表明身份的态度,足以证明了就是想让韩梓说更多难听的话。
原来问题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啪”的一声,苏炳达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扇在自己女儿的脸上,韩梓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说!你究竟怎么招惹了总裁的妻子,和总裁夫人说了什么!”
苏云被苏炳达可怖的样子吓到,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炳达她和沈嘉乐说的话。
苏炳达颓然的跌坐在沙发内,不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
“命该如此,命该如此么!你偏偏爱上了他,为了他而去伤害他的妻子。”苏炳达突然收了笑,阴鸷的看着苏云,声音阴冷的说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bonnot集团总裁柏明宇是有多爱护他的妻子,不忍她受到一点伤害。而你!偏偏去招惹了,我有此代价也无话可说……”
三人的沉默带来死一般的静寂。
最后苏炳达站起身,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道:“搬出这里,你们俩回乡下老家,好好感受普通的生活,找找你们那丢失的淳朴吧!”
“不!爸爸!你怎么……”
“住口!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事总裁来惩罚我们,不要说在国内,哪怕在世界上我们都难以生存下去!你们敢不听话,不要怪我不念夫妻和父女的情谊!”苏炳达回头凶狠的瞪视着苏云,话说完后便甩门而去。
韩梓走上前将女儿揽入怀中,默认了丈夫的说法。
柏明宇回到自己家中后,看着凌乱的散在地上的文件,走上前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当他捡起一张时,动作却突然定格,嘴角扯了扯,随后便是浓浓的悲哀。
他眼睛缓缓的闭上,流出了一滴泪水。
他看到了被沈嘉乐划掉的那一条款项。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粗心大意,为什么那么白痴!
仅凭沈嘉乐划掉的这一条关于赡养费的款项,他就可以判断出这份离婚协议书不是沈嘉乐打出来的啊!
又有谁会多此一举划掉自己打出的条款呢?直接在原稿上删除,然后再打印不就好了么!
可是他却没有发现!
她不是爱财的人,她从来都不在意物质上的一切,能让她开心的只有真挚纯粹的情感与温暖。同样的,能伤害她的也只有这两样。
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那么伤害依赖着他的她啊!他何尝不是依赖着沈嘉乐?
“乐乐,我错了,原谅我好么……”柏明宇颓唐的坐在地上,喃喃说道。
——
一天后,一栋别墅内。
纪文煊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一起。
这就是纪文煊买下来的别墅。
有钱能使鬼推磨都已经不足以诠释钱财的能力了,而该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所以这效率着实不算什么。
纪文煊对身旁的女人说道:“阿雅姐,将这里多余的饰品,带有棱角,容易让人受伤的东西全部撤掉。至于标准……就参照幼儿园的建筑屋以及家具吧!”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他在南京提拔上来的秘书,尤阿雅。
尤阿雅一惊,差点被口水呛到了嗓子,但还是应声,“是!”
即便她对纪文煊的安排尤为诧异,但是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没权利去质疑领导的决定的。
如果这个决定真存在问题还好说,但是这个决定只和纪文煊的私人生后有关,她也不会过问太多。
纪文煊此时想的却是,这样安排才能避免她受伤吧!
沈嘉乐几乎没有视力了,他怕自己有照顾不到沈嘉乐的地方,万一她在这栋别墅内跌倒磕了碰了的,桌角什么的就很危险,很容易让她受伤。
所以他才会让尤阿雅参照幼儿园的装修标准,将沈嘉乐当做小孩子一样保护着。
纪文煊又看了看花园,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想沈嘉乐一定会喜欢。
他对身旁的尤阿雅说道:“等我们搬进来,你就将所有工作汇总,需要签字的拿到这里来,我就不去公司了。”
尤阿雅对纪文煊话中的“我们”二字微微诧异,随即一想纪文煊的年龄,觉得青春期正是年轻火旺的时候,也就释然了。
纪文煊可不知道尤阿雅以为他在这里,是要和女朋友或者情人同居。
不过他的确是和女人同居在这栋别墅内,只不过是自己的姐姐。
“哦对了,如果有任何人找我,都不要暴露我的行踪和住址,先向我汇报再做决定。”纪文煊又吩咐道。
他不想再有任何人打扰沈嘉乐的生活了,他不是隔离沈嘉乐的世界,而是为她隔离伤害。
在这种时候找她的,都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他明白,她一定也不想再接触那些人。
回到酒店后,纪文煊便向沈嘉乐描述他们未来要居住的环境。
“是田园风格的,整栋别墅以及门前的草坪和后花园,都是用半米高的白色栅栏围绕起来的。门前有两块草坪,分列左右,各有一颗桂花树,现在树上的花儿正开着,微风便能送来阵阵桂花香。我想我们可以收集一些,晒干之后做花茶。”
纪文煊的描述有着很强的生活气息以及画面感,让沈嘉乐脑海中有了一副图画,使她忍不住憧憬起来。
没错,纪文煊在给沈嘉乐生活的希望,让她更开心更乐观。
沈嘉乐就靠在纪文煊的怀中,纪文煊从背后拥着沈嘉乐,二人一起坐在窗台上,纪文煊低诉的语气带来阵阵温馨。
纪文煊拥着沈嘉乐,心中却因怀中的感觉而无限酸涩。
只一夜之间,便让沈嘉乐消瘦下来,怀中的身体,只是有胳膊去拥着,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骨头。
他再抱起她时,也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好向往……”沈嘉乐声音轻飘飘的。
从她再次醒来之后,她的一切反应都是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气若游丝的感觉。
哀莫大于心死,纪文煊已经感受不到沈嘉乐一点点的活力了,他甚至有一种自己拥着的是一步步走向生命尽头,已经油尽灯枯的人的错觉。
他为自己的感觉而心慌不已,将沈嘉乐拥的更紧,埋首于她颈间,闷闷的说道:“乐乐,求你,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和我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沈嘉乐听着纪文煊的话,在感受到颈边的温热的湿润后,她眸光微微一闪,抬起手抚上纪文煊的头,轻声说道:“好……”
即便只有一个字,但纪文煊知道沈嘉乐不会食言。因为她明白谎言带来的伤害,更明白失去感情的人如同失去了依托与信念,那是多么的痛苦。
在沈嘉乐体会过这种痛苦后,怎么会舍得让唯一的弟弟再次去领会这种痛苦?
而他也同样体会过这种痛苦,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挚爱仅有的姐姐,再度领略这种伤痛?
因为明白,所以珍惜仅有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