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静静的听她的话,有注意到,在她的话中只提到过她的哥哥倾绝公子雪毓尘,而没有提到她的父亲,当朝的左相东绝。
“那你的父亲呢,左相学识渊博,肯定也教了你很多吧。”景殊试探着问道。
听闻此言,东郁容脸上的神色又淡了些,“是教了我很多。”
若没有雪毓尘,不会有今天的东郁容,她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天就在池塘里溺死。若没有东绝,也不会有今天的东郁容,这样在残酷的训练下,手染血腥,清冷淡漠,完全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子。
景殊又注意到东郁容脸上轻微的神色变化,没有再问,反而转移话题道:“不如朕给你说说朕小的时候。”
“好。”东郁容微微一笑,竖起耳朵听他的话。
景殊小的时候其实过得非常幸福,他的父亲是当朝的太子,母亲是太子妃,两人夫妻恩爱,他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可以说受尽了宠爱。尽管那个时候先皇不受平宗皇帝的宠,但景殊毕竟是唯一的皇孙,在平宗皇帝心底还是不一样的,基本上没有人敢得罪小时候的景殊。
他小时候算得上是皇宫里面的小霸王,不过小霸王还有一个对手,就是宸王,宸王只比景殊大六岁。一个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另一个是唯一的皇孙,两个人都是备受宠爱,无法无天的主。一见面就要闹得半天都翻过来,那时候景殊才两岁,宸王站仗在年龄、个头比他大,经常会想要欺负景殊,但景殊不是一个白白给他人欺负的,宸王只要一敢动他,他就嚎得天下人皆知,到了最后宸王的也学乖了,两个人就耍阴招,经常能够打得平分秋色。
直到平宗皇帝病逝,宸王去了封地,景殊从皇孙变成了皇子,后面又被封做太子,身上的担子一日比一日重,然后他的母后也去世了。景殊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越发的稳重起来,并且跟着老义安国公上了战场,受到战场的洗礼,景殊得到了完全的改变再到最后,从战场上退下来,先皇病重离世。景殊登基当了皇帝,然后开始了和西氏一族的斗争,最后心里面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景殊的人生和东郁容完全不一样,景殊是先甜后苦,东郁容是苦中带乐,至于他们今后的人生,也不知道是苦占的多一点,还是乐占得多一点。
东郁容听完景殊年幼的事情后,眼眸缓缓闭上,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景殊深深的看着她,忍不住在想,若是能够早一点认识她,在小的时候,甚至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那该有多好,他可以从小就护着她,等着她长大,参与她所有的人生。
“娘娘,奴婢又收到了新的消息。”秋浮将新收到的消息递给东郁容。
东郁容看过后,冷笑了一声:“不可能。”
最后只能对她下傀儡线主要目的是为了要控制她,从而达到牵制景殊的目的。从动机来看,就根本和东绝不符,东郁容很了解她那个父亲,不慕名利不是因为淡泊名利,而是根本不在乎,东郁容有一点和东绝很像,他们父女都是那种对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与其说是淡薄,不如说冷漠,没有东西入得了他们的眼,包括被天地下多数人追求的权利、地位、金钱。
“去查一查朝中有野心的大臣。”这一件事很明显,和前朝的政权夺利有关,傀儡线不管下没下成功,追查真相的时候都会查到东家身上,让人很有理由怀疑东绝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才会想要控制被景殊盛宠的皇后,而且背后的人只要把手段做得干净,留下的尾巴抹得一点不剩,在后续没有条件追查的情况下,那么就只能是把着听乌黑的帽子扣到东家的身上。
但凡是景殊有一点怀疑东绝,这点疑心就会像野火烧原一样,春风吹又生。
“可是朝中那么多位大臣,该先从谁入手?”
朝中大臣能够站在金銮殿上,就不会是没有野心的。
“吏部尚书、云太傅。先从他二人开始查。”东郁容虽身处后宫,但对前朝的情况不说十分了解也是有七八分的了解。
吏部尚书相位之下的第一人,一直盼望着能够坐上左相的位置,如果是东绝倒台,他收获的利益是最大的。
云太傅,朝中三公之一,手上没有握有重权,但是名声响亮,东郁容会怀疑到他,也是因为在之前的查看下他曾经做过针对东绝的事。
“是,奴婢一定将这二人的老底查个清楚。”
秋浮下去后,东郁容随手拿了一本话本来看,偏偏心浮气躁,有些看不进去,这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怡景宫贵妃娘娘来了。
东郁容让人将风贵妃请进来,风贵妃人未到,声先到:“娘娘,你没有遭那些小人的算计吧。”
“本宫没有。”
风贵妃现在原本该还在禁足,也许是景殊怕东郁容一个人在紫宸殿无聊,或者是给东郁容找了一个保镖,才选择将她给放了出来。
“娘娘,现在下毒的人有没有下落了?”风贵妃柳眉倒竖,恶狠狠的问道。
“下毒的人虽然找到了,但是他背后的人还没有查清楚。”东郁容没有把目前查到的东西说出来,说出来也没有用,依照风贵妃火爆的性子,只会是打草惊蛇。
“会不会有什么后宫那些女人看的?”风贵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后宫争宠有关,东郁容现在独得景殊得甚重,景殊甚至因为她不踏足后宫其他宫殿一步,那些因为争宠而丧心病狂的女人,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东郁容并不认为是后宫中的女人干的,后宫中的女人若是为了争宠,下的毒绝对不会是傀儡线,而是直接要人命的剧毒,只有彻彻底底的把东郁容这个最大的情敌铲除了,景殊的目光才有可能转移到其他的人身上,从毒药这一点来说,后宫中的女人基本上应该说是无辜的:“本宫也不清楚,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只有早点找到真相,才能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的确要早一点,把这个人找出来,下手居然这么毒,臣妾听说金珠现在都还没能从床上彻底的起来。”风贵妃语气非常的不好,任谁知道后宫中有这么一个人在,心里面也会有些提心吊胆,都敢给后宫之主当朝皇后下毒了,那以后还不知道要对什么人下毒?
“说起来这一次的事也是本宫连累了金珠。”东郁容语气中有点愧疚。
这一次算是金珠公主替她挡了一劫,东郁容之前并没有察觉到点心和茶水中下有傀儡线,很有可能不小心中了背后之人的算计,就算不会真的成为背后之人的傀儡,按照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只怕又要是去阎王殿走一趟。
“我们都是朋友,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金珠要是听见娘娘你这个话,肯定会伤心的。”自从上一次三个人一同游玩了整个京都以后,关系便突飞猛进,风贵妃说这个话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说,若是哪一天是她替东郁容挡了那杯有毒的茶水,也绝对不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朋友。
东郁容真心的笑了,如同冬雪消融,百花绽放,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一点目光,“好,我以后都不说了,这一次就算是为了金珠,我也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让他十倍百倍奉还。”
东郁容不再生疏客套的自称为本宫,就算是身处后宫,然而朋友之间又何必这么疏离。
看到她的笑容,风贵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男人,绝对立马就要将她娶回家,不让外面任何一个男人看得到她的笑容,永久的珍藏起来,迷失在东郁容的笑容中,风贵妃好半天才回过神:“就该这么做,郁容,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的好好的。”
“好,需要你帮忙的地方,绝对不跟你客气。”
又过了几天,宫外传进来消息金珠公主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周国的使团,已经在准备离开御朝了。
景殊因为这次金珠公主替东郁容挡了一劫的事,特地下令边关的将军,开放和小周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加大对翰扎国的巡防,同时景殊还亲自下了一道圣旨给翰扎国皇帝,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他不希望看到边境起战争,小周国他很看好,希望两国和睦相处。
有了这道圣旨在,翰扎国绝对不敢再动小周国一根汗毛,翰扎国虽然是所有附属国中最强大的国家,但是和御朝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完全没有可以匹敌的力量。
翰扎国之所以对周边的小国蠢蠢欲动,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野心和力量不相匹配,而且也不满足一只被御朝的统治,景殊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一直由于御朝的内乱没有平息,也就没有理睬翰扎国这些年以来像上不了台面的跳蚤一样的行为。
话说回来东郁容在知道金珠公主马上要离开了,立马做下决定,一定要在她离开之前查出背后的凶手,她说过一定会给金珠公主一个交代,就绝不会失言。
在东郁容手下的人紧迫的追查下,总算发现了这件事背后的蛛丝马迹,顺着这一点,查到的人果然是当朝的——云太傅。
“娘娘,虽然我们查到了云太傅那里,但是被背后的人抢先了一步,证人和证据都毁了。”秋浮愧疚的说道。
秋浮自幼和东郁容一起长大,东郁容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子,主仆之间的关系很好,这一次明知道是谁在针对东郁容,可是若拿不出证据或者证人,就只能看着那个人逍遥法外。
“有没有被对方发觉。”东郁容并没有责怪秋浮,对方是在朝堂上经营了几十年的人,不同于后宫那些女人,自然更加不好对付,再让秋浮去查的时候,东郁容就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毁灭证据的心理准备。
有没有证据并不是多大的事,只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东郁容就可以让对方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绝对没有。下面的人动作很小心,不可能被对方的人察觉到。”对于这一点秋浮很有信心,调查情报这种事下面的人都是老手。
东郁容冷冷一笑,笑声中寒光四溢:“那好,那就再接着去查查云太傅,看他背地里还有没有干过其他不干净的事,若是在他身上查不到的话,就去查云氏一族其他的人,总会有几个不干净的人。”
云氏一族不是大族,是在云太傅父亲那一代才发展起来的,但是本族当中人数不少,从人数上来说并不亚于世家大族,也正因为如此,族中的人良莠不齐,有像云太傅这种美名远扬的,和忠勇侯手握大权的,当然也有平庸无能的人和专门爱惹是生非的人。
果然在秋浮的调查中,就找到了那里不干净的人,所做的事丝毫不亚于东家三房和四房,手上沾染的人命也不在少数,只是因为全部都被人压了下来,没有爆发出去,所以从表面上来看,云家还是书香传世,清名远扬的家族。
东郁容直接让秋浮把人家那些人做过的事全部放出去,对付云太傅这种爱面子的人,把他的面子丢到地上让所有人的脚踩,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这就是东郁容让他付出的代价。
顷刻之间,京都关于云家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那些私底下做下的肮脏的事,全部被放到明面上,而且每一条都有证据的支持,一时间,云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云家旁系的人基本不敢走出门,因为这些事大多是从他们那里发生的。
云家嫡系,也就是云太傅这一脉还要好点,因为从云太傅的表面来说,并没有不干净的事,整个人完美的没有一点肮脏可循,而且他还是先皇和当今皇帝的老师,而他的儿子忠勇侯云垂曾经是守卫边关,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为御朝做下的贡献不在少数,从没有做过任何欺压百姓的事。
也幸亏是如此,嫉恶如仇的百姓才没有把他们牵连进来,他们的门外才没有泼黑狗血,扔烂菜叶、臭鸡蛋等。
只是尽管是如此,云太傅心里面还是怒火中烧,云家是一个家族,家族的名声臭了,个人的名声又好得到哪里去,这几天上朝的时候,朝中的同僚看他的那些目光,以及背后的那些话,让云太傅,如鲠在喉,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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