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看着走廊上即将走近的人影,月娘反常的高声说道:“子美啊,你是我杨家第一个出嫁的大姑奶奶,你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下面的四丫头五丫头都看着呢。你这个大姐榜样要做好,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和睦兄妹,同时,也不能被人欺负让人小看了杨家姑娘去。你要做好了,我们能看顾的自然不会不管!”言外之意,做好你该做的,自有人为你出头。软柿子就不要再出现了。其实,月娘骨子里并不是那种多管闲事争强好胜的人,但杨子美在蒋家的日子,她是看在心里,这些话,与其是教导杨子美,不如说是敲打蒋雄。
“是,子美一定牢记二婶的教导!”杨子美也看到了蒋雄出来,低声说道。
“太太,大姑爷看完了院子!”阿河拉着蒋雄都快到堂屋时才松手,夏雨忍着笑回禀道。
“是啊,二婶,这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告辞了!”被一个下人拉着出来,蒋雄觉得甚没面子,出门时,又听到了月娘的警告声,讪讪道。
“二婶,我们先回家了!”杨子美也抱了孩子起身,向月娘告辞,对二婶,知道这是一个比娘还大的靠山,想要亲近,却又敬畏。
“也好,今天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月娘看阿河站在入院门口,如一尊神像般挡住了入口,觉得有几分奇怪,随后起身,送这一家子出门。
“说了没?”月娘留步没多久,刚走出几步远,蒋雄就心急的问道。
“说了,二婶说要问过二叔!”杨子美小声说道。
“唉,我说,我看了你二婶家的房子,比我们几房几代人住的都宽敞。对了,还看到了你那个四妹,长得真不赖,她多少岁来着,谈人家没有?”蒋雄边走,边问着杨子美。“你看和我们家哪一个小子般配?”
“够了,蒋雄!”杨子美被蒋家逼着上门求人就够恼火了,如今听蒋雄的意思还在打杨子千的主意,由心里的讥笑直接表露到脸上,侧身问道:“老三是举人,听爹说今秋还要上洛城赶考。那杨子千,好歹是举人妹妹,你说说,你们蒋家是门坎高还是钱财多呢?你蒋家拿什么去和她般配?”
“这、、、”蒋雄显然没料到杨子美会这样讥讽自己脸一下就红了,
杨子美看着这个男人,心里苦笑,如若当初,自己没有急着出嫁,等老三中了举,自己是不是也能谈一个比他家好的人家?
夫妻俩各怀心事回到了杨大富家,王花儿自然不知道女儿与女婿之家的把戏。再说,她也无暇顾及这些,眼下,新娶的媳妇大丫一的言一行,才是她关注的重点。好在,这丫头,不说多能干,却也能理事。唉,就这样吧,女婿,媳妇,将就着过吧。
“什么,他想进四丫头的院子?”月娘听夏雨汇报蒋雄的一举一动,摇头道:“蒋家家教确实欠缺。子美那丫头,若不看顾着点,在蒋家的日子怕不好过。”
“投田,让子美好过一些?”饭桌上,月娘将杨子美的来意说了,杨大年挟菜的手停了一下:“那几家人的地加起来才二十亩,蒋家就要投二十亩?”
“只怕这口子开了不好。往后,凡跟我们家沾亲带故的都来投田,影响不好!”杨子千端了碗,将头埋在饭碗里,闷声说道。
“是啊,老三只是一个举人,这样不好!”又不是有权有势的官,一个小小的举人,大肆收箩田产在名下,又不能收取半分好处,费力不讨好!
“要不,看在子美姐姐的面子上让他们投一半?”当事人杨子森想了想道。
“这样好吗?”月娘还是怕得罪了蒋家,给子美难堪。
“娘,有什么不好?十亩的捐税,当蒋家田产多了好几亩的收入,他们要有骨气,就别投。投了,就得记住是谁带给他们的实惠!”杨子千瘪瘪嘴道:“真不知道,大娘有没有后悔找了蒋家这样的亲家!”
“你个丫头!”月娘笑道:“人的后脑勺是摸得着看不着。你大娘怎么知道蒋家的德性!倒是你,怎么着也该出来和子美聊两句!”
“娘,我当时不正忙着吗?”有什么好谈的,如果当初投靠她家时,让她沾了一下床,指不定这会儿还能成无所不谈的好姐妹,连房间门都没进去一趟,谈什么?在她苦难时能给她撑腰就不错了,再说,眼下还让她投田,让她日子过得更顺心!
“忙什么呢?老三要考状元也没见像你这样整天的写写画画?”月娘权当这是女儿的托辞,笑骂道。
“我算了一下去年的收入,加上二哥二嫂挣的钱,刚好够买府城的那个庄子。要不,爹,这次二哥他们回府城就买下?”一说起事儿,杨子千就想着了这么个重要事件。
“府城你要买庄子?”杨大年听月娘提起过女儿说的那紧挨着宋家庄子的六百亩的庄子,全当她只是想想,不想,事隔好几个月,还没忘记!“老三下半年就去洛城了,府城置办下这些,谁来照应?”
“二哥二嫂!”杨子千理所当然的盯着杨子林:“他们在那儿一边做加工,一边照看着庄子就行了!”
“嗯,我看也行!”杨子林听妹妹点兵点将点到自己头上,抬头看了一眼珠儿,见她眼里没有反对,主动的应了下来。在管理经营上,妹妹说过,珠儿比他还强,媳妇都没反对,就表示赞同!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想怎么折腾就折腾吧!”不得不说,多年不管不问,让杨大年这个当家人觉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反正,孩子们折腾的事儿,就没有一样是失败了的,越放手,越胆大。“丫头,这房子修完了,我好像没什么事儿可做了?”闲不住的杨大年,还没出元宵,就为自己找事做了。
“怎么没事儿,我还在想,买下庄子,就从县里运些芋子过去种,大哥要留在家里;二哥对栽种之事一窃不通,所以,这事只能靠您了!”杨子千郑重说道。
“这样啊?”一听自己有这么重要的事做,杨大年就觉得精神百倍了:“那咱什么时候去?”
“不急,二哥三哥他们出了正月就要赶着回去,开工的开工,开学的开学。二哥回去后就立马将地买下。”杨子千转头对杨子林道:“二哥,商队那谢师傅可在县里有联络地?”
“应该有!”杨子林想了半天,问杨子森道:“子森,那天你说的那贺师傅是在府城还是住在河包县?”
“住哪儿不知道,听他的意思,一个月都要往返多次府城与河包县之间,要留意一下,在码头应该能打听出来!”杨子森想了想,建议道。
“嗯,回码头就让人留意一下。这芋子,今年庄上收得多。本想运往洛城庄上。如果买下了府城的庄子,秋收后再运到洛城,这样也省力不少!”一截一截的边栽种边运送,省时省力。
“嗯,这主意不错!”杨子木半天没开口,一开口就点头:“这东西也算稀罕,种好了,也能抵好些产业!”
杨子木一席话,唯有邱娟和珠儿诧异,想着有空时得多问问丈夫是什么情况。杨家众人,则纷纷点头。
将诸事安排好后,杨子千想着遥遥无期的水上交通竹筏一事,真恨不能变成千手观音,事事都亲手一把抓了。
“这人手上,还是安排不过来。”杨子千算了一下:“要不,到时让阿河和爹一起去府城庄上?”
“可以,宋家湾那边,交给柳嫂子夫妻了,开春我也不用过去了。家里有这几个长年,春播也不算忙!”杨子木觉得,从一开始自己选择了庄稼,那地里的事就是他的事,井井有条的安排道。
“看你们都这么忙,就我最闲!”杨子森吃完了饭,抹着嘴道:“家里的饭菜真好吃,我都舍不得走了。可惜,下半年去洛城,又得吃阿海做的饭菜了!”一面觉得内疚,一面又抱怨生活。
“三哥,你不是要考状元吗?夫子说,读书是最劳必劳力的事儿,你怎么又会最闲呢?”杨子禾这会儿真不懂,不考功名的她天天被夫子要求识字,描摹,连逗小六的时间都没有,三哥居然还闲,真是太不公平了。要不,自己也去考状元,说不定就没这么累了!
“小五啊,这人,累分几种,像爹和大哥,以及我们那些种地的长年大叔们,是属于下体力的,叫体力劳动者,是身体上的累。但,力气是用不完的,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起来又精神百倍了。而像夫子、三哥这样的文人,则是用脑子想事,思考问题,是脑力劳动者,累,是心累,这东西,才真的叫累,有些时候,好几天都缓不过劲来!”杨子千不假思索,当场就教育着小五丫。一连串的什么劳动者,不仅把小五丫搅晕了头,连举人杨子森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第一次听说,却觉得她说得实在太对了!自己是心累,是别人看不见的累,这样说来,嗯,他就不用内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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